“前面应该就是胡同镇了，一会儿买了马，赶路便能快些了。”九酒看着不远处的小镇子，心里满是欢喜。

这几日她一路打听着万启山的位置，也顺便了解到了许多人间的规矩，比如——钱。

在人间，吃饭喝水要花钱，住宿也要花钱，买马赶路还是要花钱，总之人们不管做什么事，都是要花钱的。

这一点九酒很难接受。她只不过是一棵猫薄荷，吃喝住宿全都靠着脚下的一抔厚土，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些个儿都是要花钱的物什。

九酒赶路的这几日，每到饥渴难耐或者疲倦之时便自己寻个隐蔽的地方化成原型休整，但是自打她听说这些都要花钱后，便有些不知所措了，难道要她每次休息够了，再埋下一枚铜板吗？

九酒数了数布袋子里为数不多的铜板，有些不舍得，便直接当自己是个小聋子，没听到那话过。

刚进了胡同镇的镇门，九酒就被惊呆在原地，密密麻麻的人群，冒着香气的路边小摊，几人高的房屋……，一切的一切都是她从未见过的模样。

“小妹妹，可否让一让，让我家小姐过去?”

身后传来的娇俏声音让九酒猛地一惊，回头看去，却是一十七八岁的少女正弯眼笑着看她，一双眼睛亮闪闪的，像极了月牙。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九酒连忙让开了几步，这才抬起头往少女身后看去。

少女身后停了一辆马车，拉车的是一匹一人半高的白马，鬃毛却是红得似火，也不知是染上的还是天生的。至于那马车，虽然看上去并不起眼，可是九酒作为植物系的小妖精，很轻松地便能感应出那做车架子的木头结实得像块石头，虽不知是什么材质，但少说也有过千的年头了。

植物修行本就艰难，若没有天大的机缘，想要修炼成精至少都要耗费百年时光，而且……即便是有了灵智，也会因为人类而功亏一篑。

这辆马车所用的木材，至少是千年以上的，不出意外，那棵树应该是有了灵智。一想到那千年修行就因为人类要造一架车而毁于一旦，九酒心里就有着说不出的痛恨。

九酒虽然知道，命这玩意儿，不是她能控制的了的，她如今能幻化成人形已经是天赐的运气了，不可能每棵植物都有这样好的运气。可是看着面前的马车，她根本压抑不住心里的痛苦。

“你们这马车是用什么木材做的?是不是已经成精了的？”

九酒拉住刚刚与她说话的少女，脸色难看得很，语气也忍不住重了几分。

“姑娘这是怎么了？”那少女被九酒的反应弄得一蒙，“成了精的树木我们自然不会用的，毕竟那些树木都是开了灵智的，若是用了，亦是与杀生别无二样。”

“这……这样啊。”九酒小脸一红，眼神飘忽，说话也结结巴巴起来，仿佛喝醉了酒一般。

那少女心中疑惑，看九酒的眼神里更是透彻，直把九酒看得心中流泪，恨不得赶紧把自己埋到土里当一棵普普通通的小薄荷，若是睡一觉发现这些都是做梦就更好了。

“姑娘可是妖修？”

伴着一声轻笑，一只纤细白嫩的玉手忽然从车窗中探出，在阳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宛如一块纯粹的白玉。

九酒看着这手，不由得心中感叹，原来这世间竟有如此漂亮的手，又见那手指一勾，缓缓撩起那暗紫色的布帘，一明一暗，更是显得那手洁白如玉。

布帘被掀起，里面的人也露出了脸。

那是一位看上去十七八岁的少女，眉眼温顺，樱唇微启，发间只松散地插了一根玉簪，几缕青丝垂下，落在脸庞两侧，堪堪遮去那一点儿婴儿肥的面庞，又显得成熟了几分。只是在看到九酒的瞬间，竟突然变了脸色，就连勾着窗帘的手也忍不住颤抖。

“不错，我确实是妖修……”九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偷偷打量着少女。

这少女着了一件象牙白的衣裙，项间却戴了一块纯黑色的玉石，白衣相衬，那墨玉更是显眼得很，九酒只那么一瞧，就再也无法移开视线。

“姑娘觉得这玉石好看吗？”

少女另一只手勾起系着玉石的银链，手指一颤，那玉石便晃了一晃，原本纯黑色的玉石中竟渐渐多了一圈灰白色的细线，那细线一点点儿绕着圈，最后竟成了螺旋状，在玉石上不停地打转。

“姑娘既然喜欢这玉石，不如上马车来，我给姑娘好好瞧瞧。”

“好……”九酒轻轻应了一声，眼睛渐渐失神，最后眼珠子里也出现了一个灰白色漩涡，身体仿佛被什么牵引一般，僵硬地走向马车。

“快来，快来啊……”马车里的少女低下头，忍不住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得意的笑，整个人散发出一股子阴森的气息。

九酒慢悠悠地爬进来马车，等那布帘一落下，少女便控制不住地将她扑倒在车上，一双手激动地抚摸着九酒的脸庞，鼻子也凑过去，在九酒脸上使劲嗅着，“不错，就是这个味道！不行，我要受不了了……喵呜……”

九酒躺在车里，整个人像是没了魂一般一动也不动，只是眼里那灰白色漩涡愈发明显。

那少女折腾了许久，整个人突然软了下去，只是身体仍然使劲地往九酒身上凑着，眼中尽是痴迷状，口中发出意味不明的娇媚喘息声，四肢紧紧地缠在九酒身上。

不一会儿，那少女又突然直起了身子，双手一撑，整个人弹了起来，落下时又蜷成了一个球，然后开始在车厢里滚动起来。

外面的少女只听见砰的一声，仿佛有什么砸到了地板上，接着又传出了古怪的声音，整个人一急，伸手使劲敲打着马车，“小姐，小姐你怎么样了？有没有事？”

“放心，我什么事也没有。”少女略显低哑的声音从马车内传了出来，竟是带着一丝媚意，“灵儿，你快去寻个院子，咱们好住下休整休整。”

“是，小姐。”灵儿只以为自家小姐赶路赶累了，便慌慌忙忙地去找可以住宿的院子了，完全不知道，在马车内却是另一番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