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碍。”苏南辰淡淡说，“我今天恰好有很多时间。”

“那好，我讲给你听。”

千夜点点头，将自家的那些事情，详细跟苏南辰说了一遍。

她说得很详细，从林曼和千威震结婚的时候说起。

尽管苏南辰对千家的事情已经稍有了解，但他所知的事情，还是不如千夜知道得多。

也正因如此，听见千威震当初的种种无耻伎俩，苏南辰反感地皱起了眉头。

看见苏南辰表情不豫，千夜停下了诉说，小心翼翼地问：“你听得不开心了吗？”

“没有。”苏南辰摇摇头，示意千夜继续讲下去，“是当初千家那些人做出的事情，让我不开心了。”

“好，那我继续说。”

千夜脸上微微带了一点苦涩，一口气将这件事说到了结尾。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有意无意地隐瞒自己在酒店，被慕容离设计失身的曾经。

几十年的恩恩怨怨，和着她的唇齿，被吐了个干净。

即使是面对迈克尔的时候，千夜也没有将这些事情全部说完。

也正因如此，当一切事情全部说完，千夜松了口气，忽然觉得如释重负。

苏南辰静静听她说完，又端了杯水给她。

“谢谢。”

千夜舒了口气，接过水喝下，声音微微嘶哑。

苏南辰沉吟片刻，问她：“所以，千夜，你现在想怎么办？”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千夜苦笑了下，微微低头，手指无意识地揪扯着身下的布艺沙发，“我现在只想让当年的那些人都付出代价。其他的，我都没有去想了。”

苏南辰淡淡说：“我知道你要让当年的那些人付出代价。可是除此之外，千夜，你有没有想过你在报复之后，还要做什么？”

还要做什么？

千夜的手指顿了顿，微带迷茫地看向苏南辰。

这件事，她是真的没有想过。

一看千夜的表情，苏南辰就知道了她的心思。

他微微叹了口气，心底忽然对她生出了许多怜惜。

这些年，千夜大概就是一直沉浸在仇恨里过来的。

这个女人一直心怀仇恨，恐怕连自己的生活都没有。

“傻丫头。”

苏南辰摇摇头，声音低沉地伸手揉了揉千夜的头发。

他的动作无比温存，少见的温柔到极致。

千夜被他这么一摸，鼻子忽然酸了酸。

她转过头去，装作不经意地擦掉即将坠落的眼泪，声音里的鼻音却是挡不住的：“其实我觉得，不清楚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也不是很要紧。想想看，苏南辰。很多人一辈子都那么浑浑噩噩的，不也过来了。”

“你不一样。”苏南辰沉声，“我希望你对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一清二楚。”

“我……”千夜自嘲地笑笑，“经过了那些事情之后，我的生活怎么还能和从前一模一样呢。”

苏南辰微微摇头：“那件事虽然惨痛，但在你的人生里，它只能是一个插曲。在插曲之后，你还应该有自己的人生才是。”

苏南辰的语气，无比笃定。

千夜怔怔地看着苏南辰，忽然被他的话打动了。

她有些不自信地开口：“我真的，还能拥有自己的人生吗？”

“可以。”苏南辰加重了语气，“只要你想，就可以。”

千夜静静地看着他，眼神复杂。

许久许久，她展颜一笑：“好，我相信你。”

这抹微笑，破开了所有的阴霾。

苏南辰眼神柔了柔，拥住千夜。

他的怀抱那样温暖，那样美好。

千夜闭上眼睛，放任自己沉浸在苏南辰的怀抱里。

……

千家。

从墓园灰头土脸地回了千家，千月坐在沙发上愤怒了好一会儿，咬牙切齿地喃喃咒骂。

过不多时，愤怒退去。

剩下的，就只有惊恐和不安了。

千月犹豫了下，起身去杜美丽的房间找她。

杜美丽知道千月去破坏林曼墓地的事情。今天，她难得没有享受贵妇生活，而是一直坐立不安地等着千月的回信。

看见千月回来，杜美丽松了口气，连忙走过去，连声问：“月儿，你没事吧？林曼那个老贱人的墓，是不是已经挖开了？”

千月脸色变了变，摇头：“我……妈，我没能挖开她的墓。”

“怎么了，为什么不能？”杜美丽脸色一变。转念注意到千月的表情变化，她连忙安慰女儿，“算了算了，没事。那个老贱人的墓，咱们动不得就不动了。只要我的宝贝女儿没事就好。”

“妈。”千月听得心一酸，扑进杜美丽怀里，“我很可能就要出事了。”

杜美丽一愣：“啊？你怎么了？”

“我发现了一件事……”

千月咬了咬唇，将今天下午在墓园发生的一切，通通告诉了杜美丽。

杜美丽刚听到一半，便脸色剧变。

她急切地抓住千月的肩膀，用力摇晃：“月儿，你说的是真的吗？那个千夜，真的就是当初的千叶，是林曼那个货的女儿？”

“妈，我怎么会骗你。”千月被杜美丽摇晃得头昏脑涨，用力推开母亲的手，喘息了片刻才说，“我算是明白了，那个贱人回国之后，我身上发生的一切倒霉事，都是拜她所赐！”

“这，这可要怎么办？”杜美丽一时六神无主，急切地问，“她会不会继续报复你啊？”

千月凄冷地笑：“妈，你说呢？当初，我们可是杀了林曼啊。”

“……”

杜美丽一下子跌坐在地。

是了，她怎么忘了这件事。

她们和千夜之间，根本就无法和解。

可是，现在的她们和千夜之间，实力已经有了不小的差距。

她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把这差距扳回来？

杜美丽正在六神无主，门口冷不防忽然响起千威震威严的声音：“杜美丽！你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啊！”

杜美丽吓得低叫一声，看向门口。

千威震拿着烟斗站在那里，一双锐利的眼睛直直地瞪着她。

“老爷。”杜美丽抖若筛糠，“我，我……”

一时间，她连一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

千威震对她的态度很不满意，声音冷沉了不少：“我在问你！”

在巨大的威压之下，杜美丽没有办法装傻。

她张了张嘴，有些丧气地点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