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哪呢？我好像走错路了。”

朱阳欣转过身，十米开外就是热闹的商铺，远远还能看见一两个学生经过。

“没错呢。”

一模一样的声音，一道直接入耳，一道由听筒传递，错开短短的时间差。

朱阳欣转过头，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确是黎曼无疑。

“你在这儿干嘛呢？咱们赶紧走吧。”

她强颜欢笑，以压住心头的不适感，只想和黎曼一起离开回到大路上。

“别急，陪我先去取下东西。”

黎曼说着上前两步，路灯的余光将她轮廓又照得清晰些。她含着浅浅的笑意，似与平日相同，又好像有哪里不同。

“在哪？”

朱阳欣没有立即行动。

“那里。”

黎曼指了指身后。

朱阳欣探头看过去，黑漆抹乌，隐约能瞧见一条小路。

她还在犹豫的时候，黎曼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拉着她朝里走。

“你真是，磨磨唧唧，赶紧走吧。”

黎曼嘟囔道。

“啊，别走那么快。”

山脚下小巷的道路多由红砖随意铺成，并不十分平坦，加上这会儿视线不佳，朱阳欣磕磕绊绊。

然而黎曼压根不理会，依旧自顾自向前走。

朱阳欣奋力挣脱开，黎曼这才停下脚步。

“怎么不走了？”

黎曼语调中夹杂着困惑和不满。

霎时间，盈盈绿光升起，映照在黎曼脸上，在黑夜之中像是到了阴曹地府。朱阳欣心口紧缩了一下，因为她已经能看到薄薄的雾气。若继续深入，五米开外就是浓稠的白雾。

她张开感知探查过去，阿雪的气息比之前更显微薄，就藏匿在白雾之中。执念就是执念，还真是打不死的小强，就剩最后一口气了，还要出来作妖。

与此同时，她发现黎曼身上有一道陌生的气息。

赶在黎曼反应过来之前，密密麻麻的文字闪烁在两人之间，巨大的冲击力将黎曼击退，吐出一口鲜血。黎曼眼中射出狠厉的光，面对朱阳欣咬牙切齿。

“小欣，你这是做什么？”

下一瞬，她又装作惊诧的样子，质问朱阳欣。

“你装得一点都不像。”

朱阳欣镇定道。知道对手是谁，她也就不那么慌乱了。

“什么装？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黎曼站起身，眉眼之间尽是委屈。

“别过来！”

朱阳欣沉声喝止。

“我不！”

说着，黎曼就扑了上来。

朱阳欣只得掌心结咒，试图再次将黎曼击退。

这时，在朱阳欣脚下和头顶各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咒文符号，两个咒文朝着相反的方向旋转。黎曼狡黠一笑，两道咒文同时释放出红色的闪电，如同刀锋一般瞬间刺入朱阳欣的筋骨，她疼痛得惨叫出声。

一切发生得太快，朱阳欣压根来不及应对。

“成功了……”

黎曼看着自己的双手，万分惊喜。

朱阳欣顾不上痛楚，立即闪出咒文覆盖的区域。还好，这是一道攻击性的咒文，并不是困阵，接下来只要注意别被锁定就可以了。

经过子央的魔鬼训练，加上这几个月的捶打，朱阳欣自问这点自保的能力，她还是有的。所以任凭黎曼虎扑一般地步步逼近，朱阳都都能及时躲避开，并抓住机会往巷子口跑。

就在她距离巷子口几步之遥的时候，眼前的景致忽然变了，所有灯光尽数熄灭，四面八方都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

白雾无风而走，很快以朱阳欣和黎曼为中心，形成一个包围圈。

“来，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白雾之中传来阿雪的声音。

黎曼闻声一抖，心底发狠快步冲向朱阳欣。红色电弧与绿色光带交错，对峙了没多长时间，黎曼就败下阵来。

“呿——”

阿雪的冷嗤宛如一种警告，黎曼强撑着站起来，出手更加没有章法。

“扶不起的阿斗。”

一簇雾气像毒蛇一样缠绕过黎曼的腰身，黎曼脸色一白。

“啊，不要！”

只见白雾的末端托起一块玉璜，朱阳欣睁大了眼睛。

这块玉璜比她手中的玉璜要小一点，她刚才探查到的气息正是来自这块玉璜。

白雾化成了一只纤长白皙的手，玉璜被紧紧攥在手心。很快，这只手就收拢回去，在两人面前凝聚出人形。

“子央，你还真是顽强，看看这次谁能帮你！”

阿雪冷笑一声。

紧接着，朱阳欣感受到一阵燥热，不等她反应过来，白雾包围的整片空间都覆盖在咒文之中，红色闪电密集落下，让朱阳欣退无可退。相较于阿雪施展的咒文，黎曼刚才的招数，完全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

即便绿光消解掉了部分攻击，这样充沛的力量也让朱阳欣吃不消。

她沉下心来，一边应对阿雪的进攻，一边伺机探查周遭的状况，希望能找到突破口。花费了一番气力后，她确认目前自己正处于幻阵之中。她立即想到了移魂幻阵，难怪黎曼会变得这么奇怪，这根本不是真正的黎曼。

朱阳欣找到幻阵之中气息交汇之处，借着躲避攻击的间隙，逐步移动过去。有玉璜加持，幻阵中的气息更显得浑厚坚实。

朱阳欣捏紧了拳头，她感受到气息中的躁动，新一轮攻势就在眨眼之间。片刻的犹豫之后，她掌心多了一块玉璜。得到玉璜之后，她才真切知道其中蕴含着怎样的力量，单以现在的自己想要与之对抗，无异于蚍蜉撼大树。

于是，她几乎将所有的力量汇聚到一起，试图一举击溃幻阵逃出去。

红色闪电像刀子一样刺入筋骨，没了抵挡，朱阳欣感受到浑身每一寸血肉都在震颤、溃败，随之而来的是钻心之痛。两块玉璜中的力量对冲则更加激烈，这一刻的疼痛与坚持被无限拉长，朱阳欣身陷力量的漩涡之中，整个人都像是要分崩离析。

然后，朱阳欣嗅到若有似无的凉意。

整座幻阵像有了裂缝的鸡蛋，一点一点撕开缝隙。

有一道熟悉的气息，穿透幻阵裂缝，被朱阳欣捕获到。

朱阳欣痛到麻木，拼尽力气，像是奋力破壳而出的雏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