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无雪低着头颅，眼底闪过一抹光亮，随后又湮灭了下去，但是藏在被子里面的手，却握的死死地，不为别的，就因为自己极其的不喜欢被动。

重阎看着低着头的姬无雪，什么也没说，而是待在一旁清理着洒落的药材，在不经意的那一瞬，嘴角扬起一抹弧度，显示出此时此刻他的心情极其的好，至少在他看来，眼前这个人并没有因为自己是神界神帝而讨厌自己，只是，现在的她认为自己只不过和那个人重名罢了。

姬无雪看了一眼在清理药材的重阎，泡在浴桶里面的左手缓缓的抬了起来，隐隐约约可以看见掌心处的结绳一闪一暗的，频率特背的高，悄然的将手放入水中之后，嘴角无声的扬起，或许有时候自己可以不那么的任性了不是么。

只不过前提是自己的看看对方是谁，就算隐藏的再好也会由破绽，如果只是因为一个重名而浮现，那么就说明自己有多么的痛恨跟重阎这个名字的人，可是，如果并不是，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或许是感受到了姬无雪的情绪变化，重阎敛去眼中的色彩，将药材分类放好之后，打了一声招呼走了出去，前去寻找沐清风。

而沐清风在摆脱姬寿伦之后，便一直等待这重阎的到来，在看到一脸情绪不明的重阎之后，沐清风眼底划过一抹流光。

站起身来，走到一旁烧着水的火炉前，小心翼翼的提下茶壶，泡好两杯热茶，等待着某个人的到来，有些事情或许可以稍微摊开一些来说了。

重阎走进来的人那一刻，沐清风很明显感受到了对方的情绪有些失控，抬起头来望着冷然一张脸的重阎，却什么也没说。

重阎走过去盘膝而坐，看着沐清风，伸出手拿起一杯刚泡好的热茶，吹了吹之后，低声询问道：“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沐清风很显然没有料到重阎一开口就问这个话，一时间有些懵逼，随后了然了，轻咳一声道：“她的体内有一股无上的力量充斥着，虽然被封印了，但是却可以造成大面子的杀伤力，现在还在可控制的范围内，但是却不代表可以控制一世，现在这股力量开始崩坏了。”

重阎没想到事情会如此的出乎自己的意料，顿时有些呆愣，随后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沐清风道：“这股力量是谁给她的？”

沐清风看着一脸认真的重阎，双手放在大腿上，沉淀了一会后道：“不是谁给的，而是她本身所拥有的，你寻找了她这么多年，难道还没有查清楚她的父母是谁么？”

重阎看着沐清风那意味深长的眼神，站起身来，走到一旁的窗前，望着窗外道：“我只知道姬家是自己在伪神时代下，她所创立起来的第二属地，也是她的第二生源之地，却不知道这真神时代下的姬家到底有何长处。”

重阎手指敲打着窗沿，伪神时代下的姬家虽然很不堪，很弱，但是却培养出了姬亥月那个超强的人皇，最后那一战役，是姬亥月亲手结束的。

沐清风转过头看着重阎的背影，拿着茶杯的手一顿，随后一笑道：“这一世，他不再是暗格懵懵懂懂，天真无邪，为你可以付出一切的小仙子，而是一个历劫归来，却什么都没有了的凡人。”

“不，她不属于凡人，从来都不是，她的爹是一个玄能者，却在十八年前以外的消失不见，而她的母亲，我更是查不到来历，即便是当年我抽走了她的那一缕魂，却不该不记得所有，更不会遗失。”重阎摇着头否认道，即便她不再是那个懵懵懂懂的她，却依旧是我心尖上的人。

沐清风看着重阎的背影，随后低笑一声，无声息的摇了摇头，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自己面前的热气腾腾的上升，似乎又看到了那个时候刚刚晋升为仙女的她。

毫无心机，天真无邪，什么都不懂得小丫头，偏偏入得了重阎的法眼，被重阎带在身边，原本我以为这个小丫头能够得到她该得到的一切，却不想，在这个男人许诺给她十里红妆的那一天，却是由她鲜血染就的一场血色漫歌·····

那一身红嫁衣硬生生的被添加了一道有鲜血染就的红色，那天真纯净的眼中，第一次被染上了其他的色彩·····

“即便不是凡人，你和她还能如何？即便有小团子作为牵绊，却终究不能牵绊一生一世。”沐清风拿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重重的放下手中的茶杯，松开手的那一刻，茶杯顿时四碎。

重阎的身体一僵，双手背在身后，背影看起来有些萧条，但是却能够听到他那坚定无比的声音缓缓响起：“就算是一时又何妨，终归是我欠了她。”

沐清风摇了摇头，无声的叹息一声之后，站起身来，一甩长袖，走到一旁的书柜前，缓缓地打开了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小小的木匣子，转过身走到重阎的身边，将手伸了过去。

重阎看着沐清风左手上的小木匣子，眼睛微微一闪动，颤抖着手接过小木匣子，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第427章

沐清风看着重阎那一脸小心翼翼的样子，转过身又坐了回去道：“这是那个时候的她，独自一人从那一株菩提树下挖出来的东西，我想你该看看。”

“菩提树下。”重阎看着手中的木匣子，下一刻手中的木匣子从手中滑落，重重的跌落在地上，翻转了几圈后才停下。

沐清风看着已经傻了的男子，眼底闪过一抹无奈和哀伤，摇了摇头不去看，菩提树下，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回过神来的重阎蹲下身将小木匣子拾起来，小心翼翼的擦干净之后，什么也没说，转过身缓缓离去，背影此时此刻显得更加的孤独以及萧瑟。

沐清风给自己泡着茶，不去看那个失魂落魄的人，这一切的一切，不都是他亲手造成的么。

“你这样做，真的好么？”早就在暗处看了许久的重紫缓缓走了出来，看着沐清风低声询问道，今日自己也是无事，想来凡间看看沐清风在干什么，却不想看到了这一出。

“有什么不好的，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这不就是最好的印证么。”沐清风手里提着茶壶，轻笑一声，再添了一杯茶，眼底的云风轻淡跟之前在天界完全不一样。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哥哥拿那一天的红妆作为····”重紫红着双眼说不下去了，低着头轻声询问道，其实有时候我都不明白，为什么偏偏选在了那一天。

“都说她什么都不懂，其实她比谁都懂，甚至比我们任何人都看得透彻。”沐清风看着低着头的重紫，低声说道，如果说谁才是头脑最清楚的人，我想没有人比她更清晰。

“那她为什么还要在那一天嫁给我哥哥？”重紫低声询问道，明明比谁都要清楚，为何还要去作茧自缚。

“因为她在赌，赌谁更重要，很显然，她输了，却也选择了放弃，没有人知道那天她是什么样的心情，心如死灰？亦或者是·····”沐清风没有继续说下去，本身这就是一场没有任何输赢的赌注，可是却在她的情形下，完全的展露了出来，这场赌注有输赢，却没有任何人赢。

重紫没有接话了，因为此时此刻没有谁比自己更懂，更懂得这种痛苦是什么，轻声叹息一声，沉思了一会儿之后，看着沐清风道：“其实她爱得深，却也很卑微，而这也许就是对她的解脱。”

沐清风一愣，随后了然的一笑，手里捏着的茶杯旋转着，似乎在诉说着什么，最后走到窗前道：“重紫，你知道吗？其实你非常的幸运，你有一个非常强悍的哥哥，所以，任何事情你都不需要害怕，而她却不同，她很卑微，甚至已经卑微到了尘埃，可是她却又不是卑微的。”

重紫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话多的沐清风，也是第一次见到沐清风如此的对一个人的见解追溯到了如此地步。

重紫心思有些沉重的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来，走到沐清风的身后，低声道：“即便是她放弃了，可不一样和哥哥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孩子。”

“可是这个孩子的由来，你不是非常的清楚么，一个被自己亲生父亲所厌恶的存在，生下来本身就是一种错，即便是现在他努力的去挽回，却也挽回不了一个已经死了的人以及一颗干枯了的心。”沐清风想到小团子，伸出手将茶杯放在窗沿上，双手背在身后，是呀！即便是生下了一个孩子又能如何，依旧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小团子现在看起来和重阎非常的亲昵，可是在这亲昵之中，还夹着一层疏离，一如当年纵身一跃而下神陨台的时候，她亲手将这个孩子从自己的腹中剥离，所期望的也不过是期望她能像个平凡人一样生活，奈何，终究是被自己的父亲亲手打碎了这一切。

重紫低下头，什么也没说，只是转过身缓缓离去的时候，轻声道：“其实你也爱着她，却也知道爱不能强求，清风，有时候我真的认为你比谁都适合她，奈何，哥哥那座大山成为了你的阻挡。”

沐清风听到重紫的话后，身体一僵，随后苦笑一声道：“那又何妨？属于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我也不会去强求，终有一天，我会帮她达成所愿。”

而此时此刻，姬无雪躺在床榻上休息，门缓缓的被推开，姬无雪睁开双眼看着走进来的人，微微眯眼，随后了然的一笑。

重紫看着姬无雪面容上熟悉的笑容，却又夹着一层陌生，最后低笑一声道：“好久不见，我该叫你什么好？”

姬无雪看着重紫，低声一笑道：“我又该叫你什么好？”

重紫没想到姬无雪会反问自己，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最后低笑一声道：“没想到你比之前变了不少，甚至已经学会如何反击了。”

“那还不是拜你们所赐么，你今天来这里绝非那么简单的事情，如果是为了你哥哥亦或者那个孩子，我想，你没那个必要。”姬无雪看着重紫低声说道，不管怎么样，我不想再和你们牵扯上任何的关系，因为这样，我才能选择忘记，忘记那些不堪。

“可是再怎么说，你也是我哥的妻子，是孩子的母亲，这是无法割舍的。”重紫没想到姬无雪已经淡漠到了如此地步，甚至不愿意去相信任何事情。

“你或许记错了，我不是你哥的妻子，什么都不是，至于那个孩子，也只不过是你哥哥强塞而来的，你比谁都清楚。”姬无雪靠着床榻，似笑非笑的看着重紫，是的，那个孩子是如何来的，我想没有人比你更清楚不是么，毕竟这个孩子是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重紫后退一步，看着姬无雪的目光变得惊恐起来，最后几乎是咬着牙齿说道：“你怪我？”

“我不该怪你么，我为什么好端端的会丢失一缕魂魄，不是你出的主意么，让我痴傻了十八年。”姬无雪笑看着重紫，这个一心一意为自己哥哥的女人，自己不得不说好一个兄妹情深，但是那又如何，自己终究是不会和你们神族有任何的牵扯。

“我只是想要你们能够重修旧好罢了。”重紫看着姬无雪那冰冷的眼神，只觉得浑身一哆嗦，寒意侵袭全身。

“那一日血色染就了一地，我就说得很清楚了，重紫，你为了你哥哥什么都做得出来，甚至不惜想要将我变成傀儡，你真以为我什么都记不得么，即便当年我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得小神，却不代表我真的什么都不懂。”姬无雪看着重紫那眼底的一抹疯狂，嗤笑一声，你们都将我当傻子一样看待，却又何从知道，我什么都知道。

我输了，输得彻彻底底，却又看清楚了一切，包括那个男人的目的是什么·······

十里红妆变成血色的屠杀之地，自己笑着承受了那一剑穿心而过的感觉是什么样子的，也尝到了姥姥所说的，爱过你才会发现其实爱并没有那么美好。

血色嫁衣之下的自己，望着天空流下了最后一滴泪，用自己的所有换取了一个愿望，一个奢望，一个让自己可以彻底摆脱他的奢望，可是最后，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