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万青眯着眼，细细瞧了瞧，利用天力护体才敢凑得很近去看。

他感受到这寒潭水的厉害，也觉得奇物神秘，不敢贸然伸手尝试。

在观察小半刻钟后，葛万青才抬头询问：“从何处寻来的？”

远处，黑龙虎和乾元靠在一起，见两人在瞧着寒潭水，黑龙虎欣喜，乾元则是满脸疑惑。

刚才他们就想过去，黑龙虎鼻子灵，嗅到大药的香味，它确信穆青得到好东西了，但不敢冒失，怕吃黄金巴掌。

但乾元半吊子出家，什么都不懂，只知道自己师傅和穆青被神辉笼罩，很快又出现，药香味浓郁。

他现在还回味着被神辉照耀时，浑身酥麻，四肢温和的感觉，很舒服。

穆青收起大药，朝入口处的黑龙虎看了看，解释道：“山里发现的，出现得突然。”

现在确定葛万青对自己没有恶意，又拿出大药，穆青对他的敌意消失得干净，说话也站在晚辈的角度。

葛万青脸色凝重的点点头，没有多加询问，继续辨别。

山里总是会出现很多奇怪的事情，比如坠入山崖成为强者，又或者坠河侥幸生存，总之这世界都很奇怪。

再三确认，葛万青啧了一声，眼睛里掠过震惊，但很快黯然：：“我觉得，这极可能是月泉。”

“月泉？”穆青疑惑间，黑龙虎也带着乾元冲到葛万青的背后。

巨大的影子遮住了他，葛万青没在意，乾元则顺着如麻绳粗细的光滑胡须落在身旁。

他听到了刚才的对话，好奇询问：“师傅，月泉是什么？”

“古书记载，月泉是地脉之心吸收月之精华的产物，其中蕴含的阴寒之力冰冻万物，但若是炼化，对自身大有裨益，除此之外，最令人疯狂的当属月泉深处的东西，那是地脉之心，是孕育万物的根本。”

葛万青抚弄着胡须，说得很仔细，这是在教导乾元，同时为穆青解惑。

他现在唯一不敢确定的就是这月泉深处有没有地脉之心？

穆青和黑龙虎面面相觑，随后他问道：“这地脉之心要是取走，会发生什么？”

“这个……”葛万青嘶了一声，摇摇头，面色凝重地摆摆手：“书上不曾记载过，但以我先师当年口述，地脉之心若被取走，失去地脉之心的地方必定不会再出福地，这相当于把大地造化转嫁于自己身上，需要承受因果。”

“这么严重？”穆青有些被吓到了。

“我师傅的话也未必是准确的，但他老人家钻研丹道数年，阅历还是有的。”葛万青随后补充。

穆青倒不觉得葛万青这是蒙自己的，看着高脚杯里的月泉，陷入沉思。

乾元还有些懵懂，又问道：“那师傅，因果转嫁若承受不住，会如何？”

“轻则失智失疯，重则当场毙命。”葛万青叹气，语重心长地说道：“先师当年有幸见过一枚，但那是残缺的，取自早已荒废之地。据先师说，得到地脉之心的那位修士承受不住千万生灵的因果，最终暴毙街头，后几经转手，不论教祖大能，或大族巨头，皆死于不祥。”

古书中记载地脉之心的资料不少，但都寥寥数语，像是忌讳，没人敢多提，属于口口相传，但真实性难以考证。

葛万青没想到，自己半边身子入土的还能遇见这种奇物。

此后，葛万青提醒穆青，地脉之心最好还是别取，免得祸及自身，但月泉可行，这东西是天造之物，福泽苍生，是苍天为万物准备的。

被穆青遇见，这是他的造化，若是对敌，寻常地灵境难以抵挡，若是入药，炼丹师趋之若鹜。

葛万青说到这里时，也不免感慨穆青的机缘深厚，福气冲天。

背后有个神秘强大的炼丹师傅，又收准妖王为坐骑，后险死还生，再遇月泉奇物。

这些事情若随便拿出一件放在其他人身上，那都足以念叨炫耀一辈子的。

“地脉之心还是吃不下。”

穆青现在属于听人劝，吃饱饭，不想瞎霍霍自己，倒是黑龙虎有点贪心，不过被穆青给揍回去了。

见穆青抡动巴掌时的掌风刚猛，葛万青心中异动，他看出穆青还有底牌未曾施展，不过惊骇的同时，倒也放心下来。

至少，不会轻易被明夫人他们猎杀，也证明了自己的眼光不差。

那巴掌落在黑龙虎的脑袋上疼得它吱哇乱叫，恨恨不已，不敢打地脉之心的主意了。

穆青没有吝啬，带着葛万青去了月泉所在。

当看见一潭月泉的时候，葛万青再也坐不住了，激动得老脸通红，容光焕发。

穆青表示见者有份，但要辛苦葛长老把黑龙虎和血蟒的那份炼化成能食用的。

对于这个事情，葛万青求之不得，炼丹师最重要的就是经验，这是多少钱都不能换来的。

一念至此，又不免想到早年间自家师傅游海四方，求而不得的场面。

最终还是落户深山宗门才得半瓶，现在他这徒弟偏安一隅却收获无数，实在造化弄人。

穆青用玄重剑挖下大片的山石做器皿，葛万青负责装水，两相配合，默契十足。

一旁黑龙虎乖巧地坐在旁边，血蟒也趴在地上不敢吱声，倒是乾元，缩在黑龙虎的鬃毛里不敢看血蟒。

它实在太吓人了，尽管已经尽可能地收敛凶气，但浑身散发的戾气还是让乾元瑟瑟发抖。

葛万青大笑，纵然冻得双手通红也不在乎。

“这月泉实在不少，我也能尝试冲击三品炼丹师的层次了。”

炼丹师一直都是耗钱的职业，只有日复一日的炼丹才能提高灵魂强度和炼丹手法。

很多炼丹师都会因为高昂的炼丹费用而落户某家势力，或是拍卖行，以自己的炼丹术换取巨额资源。

月泉的出现，让一直不敢尝试炼三阶丹药的葛万青再度自信。

这是天生的辅药，能大大提高丹成的概率。

按照丹会的规矩，只要炼制出两种三阶丹药，就能跻身此列，从此地位将会更加尊贵。

“那晚辈就预祝前辈马到功成。”穆青递上器皿，附和大笑。

两人从傍晚忙到深夜，装满百个三米见方的石缸才见到潭底真容。

下面空无一物，是很厚重的黑色淤泥，和皎洁如银白月的寒潭水截然相反。

颇有道家浊气下沉，清气上升的意思。

到最后，葛万青觉得这样不行，想起自己师傅的教诲。

“取物不可断物，你我二人还是倒些回去，日后可生生不息，免得断了旁人造化，影响我两人的气运。”

穆青对这些玄学的事情有些不信，但仔细想想也有些道理，两人又合力倒回七缸寒潭水才作罢。

而余下的几十缸则被在场的几人瓜分，连乾元都分到十缸，但他年纪太小，葛万青表示回去炼成丹后给他服用。

乾元倒无所谓，满心欢喜地答应，倒是穆青感觉怪怪的，恍惚间回到自家爸妈拿走过年红包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