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5奶奶的胃口很好，常昭笑道：“这也是5嫂的怀相好！当初我生月姐儿的时候，照样还是不舒服，不过比第1胎略强些罢了，可见5嫂这个孩子来得多贴心，将来1定十分孝顺懂事。”

5奶奶轻轻摸了摸肚子，眼角眉梢满是温和的憧憬。

大太太也笑道：“这也是件喜事，你也该送个信回济州，让你公公也跟着高兴高兴！”说着就要吩咐人去拿纸笔：“就在我这儿写了，我安排人替你们送出去就是了。”

这么好的消息，由自己的人送回去，才显得出自己对3房的小辈们照顾颇多呢！

大太太1叠声催着5奶奶赶快写信。

5奶奶心里微感为难。

自己这胎还没到3个月呢！

常昭看得分明，立刻笑道：“正巧我也有东西要稍带回去，何不等等我1起？今年家里来了两个苏州的绣娘，手艺很不错，我让她们做了不少小孩子的衣裳，跟5嫂子的信1起送出去，倒也便宜。”

常曦也笑道：“如此正好，不如替我也带封信回去吧。”

其实，她们姐妹俩年前刚送了年节礼回娘家，如今又说要寄东西回去，不过是替5奶奶解围罢了！

“你倒是会搭顺车。”常昭笑着打趣了常曦1句：“谁不知道你们家的马场里有好马，依我看，我们把东西都拿到你那里去，你安排人马替我们送，这才叫正好呢。”

常曦眨了眨眼，揶揄道：“我可是最小的，哪里能抢姐姐和5嫂子的风头？这样的好事，自然是你们来安排，妹妹全听2姐和5嫂的。凭是谁家的马，只要不花我的银子就行了！”

说得满屋子女眷都笑了起来。

柳氏看着谈笑自若的常曦，目光微闪。

5奶奶则是指了指常曦头上的绒花，哈哈笑道：“亏你打扮得光鲜，内里怎么倒小气起来？叫旁人听见，还以为伯府亏待了你似的，我可要替你家世子爷叫屈了！”

这1番插科打诨的，就把大太太让立刻写信的提议给岔了开去。

因为话头是常昭这个侯夫人最先提起来的，大太太也不好再说什么，撇嘴轻笑了1声，自顾自地低头喝起茶来。

天南海北的聊了几句，话题又渐渐的绕回到5奶奶的身孕上。

这屋里除了柳氏以外，都是生过孩子的，不由得你1言我1语，都说起各自的育儿经来，场面非常的温馨热闹。

柳氏的脸色平静，只在1旁陪坐着喝茶，左手却无意识的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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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宴已毕，外头也不知是哪户人家，开始吹吹打打了起来，大太太推说头晕，自己回屋歇息去了，幸而众人都知道她素日的脾气，也都不甚在意。

常昭有些歉疚地起身道：“我原想着多待些时候，吃了晚饭再回去的，可刚才家里又派人来找，说有几个要紧的客人突然登门造访，今儿不得不先回去了。等忙过了年，我再领着孩子们过来串门，咱们姑嫂姊妹们再好好的聚1聚、说说体己话儿。”

大过年的，谁家的主母不是忙得脚不沾地？

大奶奶忙道：“都是自家人，又都离得近，什么时候都能见上面。侯府里既然有事，你放心去就是了，有空只管再回来坐坐。”

众人送常昭出了2门，5奶奶便笑道：“大嫂这里还有事忙，让6妹妹陪我出去散散食吧！”

大奶奶看了1眼在不远处、立等着回话的两个婆子，点了点头，“也好，你们就在前院逛逛吧，可别到太远的地方去。手炉的炭还够吗？把斗篷再系紧1些，别灌了风。外头刚下了雪，你们小心地滑，略走走就回来吧。”

“是是是！”5奶奶今天的心情显然很好，竟然又打趣起大奶奶来，转头对常曦笑道：“别人都说我稳重，可我遇见咱们大嫂子，也只能甘拜下风了。要是再离得远些，看不清楚面目，我还以为是咱们的姑母来了呢！”

1听她说起姑母，常曦不自禁的就想起了文宏。

文宏起码还有沈清文的报信，让家里人都知道他平安，可何沐阳却是音讯全无······

自己已经派了杜林去北境打听消息，算着时间，早就该回来了，怎么却到了现在还没有动静？

难道是路上遇到了什么事耽误了？

以杜林的能力，不管碰上什么事，应该都能妥善应对的，最起码也会想法子让人送个信回来······

应该也就这1两天的事了吧！

她不由得有些心不在焉起来。

那边大奶奶面对着5奶奶的调侃，无奈地叹道：“你都是做娘的人了，当着家里人就无法无天起来，说话也没个分寸，叫人听见了岂不笑话。”

1边说着，1边摇着头走了，惹得5奶奶掩袖而笑。

常家老宅的景致极好，雪天行来，更是别有1番宁静幽远的意趣。

两个人都有心说几句体己话，便让丫鬟们远远的跟在后面，常曦自己扶住5奶奶的胳膊，且行且赏景色，脚下走得倒也平稳。

此刻4下无人，常曦想了想，压低了声音道：“大房欠咱们家的银子，可都如数还上了？”

5奶奶微微1怔。

“你已经知道了？”她面带诧异的望着常曦，“谁跟你说的？”

果然！

常曦叹了1口气，“我只是猜到的。”

5奶奶捏了捏她的手，微笑道：“其实也不妨事！冀州5谷丰登，买什么都便宜，家里就那么几个人，开销也不大，我们手上的钱，花上1辈子也尽够了！其实，大房能还上1半的银子，也算是殊为不易了。”

殊为不易吗？

常曦满心不以为然！

大房有闲钱去置办那些名贵的紫檀木摆件，却没钱还给自家兄弟？

1想到大太太那珠翠满头的高傲样子，常曦就觉得1阵腻歪。

5奶奶望着远处覆盖着白雪的假山和楼阁，嘴角噙着1抹淡淡的笑意。

为了这事，她心里要说1点都不介意，那是假的。

可是，那些钱都是常家的祖产，说到底，也就是公公的钱，公公想怎么处置，哪里是自己这个儿媳妇能置喙的？

所以，她干脆什么都没有说。

丈夫是个知礼守义的君子，从不肯负了旁人，自己越是不争不抢，丈夫就越会觉得亏欠了自己，越要想尽办法从其他的地方补偿，尽心尽力的对自己好。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有丈夫如此爱重，那些身外之物又有什么舍不得的？

1想到这段日子，丈夫搬回帽儿胡同以后对自己的百般照顾体贴······5奶奶就觉得心里暖烘烘的。

常曦并不知道5奶奶的心思，她只觉得5奶奶能如此想得开、看得开，实在是难能可贵！

“能娶到5嫂这样的妻子，实在是我5哥的福气！”她由衷地握了握5奶奶的手：“5哥如今已经高中了进士，还进了翰林院，以后也1定会勤勉用心做事，早日挣个好前程，让嫂子好好的享享福。”

这也是常曦的真心话。

5奶奶笑得十分开怀：“但愿能如此！”

姑嫂两个说说笑笑的，在庭院中绕了个大圈子，慢慢往正屋的方向走去。

远远的，就看见柳氏从屋里迎了出来。

“两位姑姑可算是回来了。”柳氏笑语殷殷：“快进屋暖1暖吧，我已经吩咐人沏了姜枣茶，很快就送过来。”

5奶奶含笑点了点头：“你有心了。”

“5婶太客气了！这是我们做晚辈的该当的。”柳氏的姿态十分谦和，转头又对常曦道：“听闻6姑姑平时喜欢吃点心，这冰糖菊花糕是我自己做的，6姑姑尝尝合不合口味？”

青瓷小碟子上盛着十来个洁白如雪的圆形糕饼，每个只有酒盅大小，做得十分精致漂亮，1看就是早就准备好的。

这柳氏倒是个有心人······提前就打听清楚了自己的喜好。

常曦微笑着夹起1块吃了。

清甜溢香，入口即化。

常曦含笑道：“味道不错。”

见她1副清清淡淡的样子，柳氏的心头1滞。

为了做这1盘子点心，她事先查阅了许多典籍，才终于找到了1种市面上极少见的做法，又颇费了1番功夫，又专门找了做点心的师傅来学习，前后失败了十几次，才终于把这菊花糕做得细腻香甜又洁白馥郁，原以为6姑姑会非常喜欢，从此对自己高看1眼，万万没想到，她居然只是这样平静以对，就像面对的不过是1盘最最寻常的小点心而已······

好像自己用尽全力的1击，最后却打在了棉花上，什么反应也没有······

柳氏只觉得胸口闷闷的堵得慌，脸上也不由自主地流露出失望之色。

“这种做法是我从古籍中看到的，研究了1些日子，才终于原封不动的做了出来。”柳氏决定再争取1下，便接着笑道：“也不知道做得到底好不好，6姑姑见多识广，今日难得有机会，还想请您指点我12！”

望着柳氏灼灼的目光，常曦不由得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