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常曦才从1阵刺骨的寒冷中惊醒过来。

她觉得身上空空的······

“孩子？”她猛地坐了起来，下意识地往肚子上摸去。

“夫人！”

外间的众人听见动静，赶紧1窝蜂地进来了。

看见常曦已经坐了起来，余妈妈慌得赶紧过来按着她躺下，给她掖住了被角：“快别起来，小心腰上吹了风，坐下病来！”

“孩子呢？”常曦急问。

余妈妈和薛妈妈互相望了1眼，彼此眼中都是欢喜不尽的笑意。

“孩子正给乳娘喂奶呢！”薛妈妈笑道：“是两个小少爷，1个4斤8两，1个5斤1两，都康健着呢。”

余妈妈的眼角泛着红，朝着窗边合十道：“天可怜见！可算是让咱们夫人1举得男了！”

玉露等1众丫鬟们都跟着抿嘴笑了起来。

常曦听着，却怔忪了片刻，迟迟没有回过神来。

“1个女儿也没有？”

余妈妈听着就骇笑道：“我的天呦！来的都是少爷还不好吗？您是没看见，老太君和太太、世子爷，都高兴得什么似的！还赏了这屋里服侍的人，每人1个大银锭子······”

常曦没有说话。

1旁的薛妈妈则笑道：“夫人和世子爷都还年轻，以后还会有闺女的，龙凤呈祥，那就更圆满了。”

常曦扎挣着侧过上半身，道：“把孩子抱来我看看。”

余妈妈十分高兴地答应了1声，忙不迭地去了。

两个孩子各配了1名乳娘，都是老太君亲自掌过眼挑中的，1个姓李，原是府里的家生子。另1个姓秋，是外头进来的，丈夫在何家的庄子上看房子，两口子都是老实本分的人。

两个乳娘各自抱了1个孩子，进来给常曦请安。

常曦让她们把孩子放在了自己的枕畔。

“大红包被的是哥哥，湖蓝色包被的是弟弟。”李乳娘笑着道。

“孩子怎么这么小？”常曦看着，又紧张了起来：“我2姐生了两个孩子，都是刚落地就有67斤重的。”

“双胞胎都会轻1些，大夫已经看过了，不妨事的。”薛妈妈笑道。

常曦这才心中稍定。

当初，她很希望自己能像4嫂似的，生1对龙凤胎，因此准备孩子东西的时候，还准备了1份女孩儿穿的衣裳和包被。

屋里和暖，不怕冻着，常曦让余妈妈解开包被，仔细看着两个粉团儿1般的小东西。

两个孩子刚吃饱，都睡着了，眼睛眯得只有1道窄窄的缝，两个1起1伏的小肚子上，还系着常曦亲手缝制的肚兜，1个是鱼戏莲叶，1个是喜鹊登枝，弟弟的1双小拳头举在脑袋边上，睡得正香甜。

常曦心里软得能滴出水来！

“世子爷说了，孩子的名字就让老太君来取。”薛妈妈笑道：“老太君叫月容1直在外头等着，说等您1醒了，就立刻去青荣居回禀1声，她已经去了。”

常曦点了点头，又问：“世子呢？”

余妈妈忙道：“世子被太太叫去了，可能是要商量少爷们的洗3和满月礼。”

常曦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洗3、满月该怎么办，祖上都有定规，自有太太和管事媳妇们操心，用何沐阳去干什么？

8成还是想问问他这段时间在宫里的种种经历······

其实常曦也很想知道。

生孩子的时候，隐约听见何沐阳在外头絮絮说了1大堆，可她当时疼得神志不清，产房里又吵闹，何沐**体说了些什么，常曦几乎1句也没听清楚。

玉露端来了1碗热腾腾的当归红枣汤。

常曦1边喝汤，1边打量着4周。

按伯府的规矩，从生产到坐月子，1个月的时间都要待在产房里，不得挪动屋子。如今，产房靠窗处的小方几上已经摆了她惯用的3足香炉，1应器皿都是从逸养斋哪来的，床边的矮桌上还放着两本书，都是她平时爱看的。

看得出来，自己睡着的时间里，屋里的人当差都还尽心······

常曦笑着点了点头，嘉奖了她们几句。

醒了不大1会儿的功夫，又稍微动脑子想了些事情，常曦就觉得眼前开始变得昏沉沉的，身上更有1种浓烈的化不开的疲惫之感阵阵袭来。

难怪总听人说：孕傻3年······

常曦的心里骤然涌上了1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之感。

她突然1句话也不想再说了，闭了眼，迷迷糊糊地又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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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

大奶奶白着脸，瞪着跪在地下的婆子。

那婆子的头垂得更低了。

“是那府上来报信的人说的，2奶奶1口气生了两个儿子，千真万确。”

大奶奶连应酬的心也没了，直接靠在了椅子背上。

“你下去！”

婆子走后，大奶奶拿起桌上的茶碗，连喝了两碗才罢。

折腾了两天多，还以为要生不下来了呢！没想到峰回路转，反而1下多添了两个小子！

进门才不到两年，就得了1对双胞胎？

她怎么就那么好命？

这以后，那个家里就是她常曦横着走了，哪还有自己和恒哥儿的立足之地？

大奶奶心里像吞了个秤砣似的，沉甸甸的喘不过气来。

“大爷呢？”她冷着脸问。

眼前的文杏却没有及时回话。

“我问你大爷呢？”

大奶奶又问了1遍。

1抬头，却看见文杏像丢了魂儿似的，脸色白得吓人，站在那里，竟是1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大奶奶看在眼里，心头就更添了1层气。

“你又怎么了？”她斜斜地看了文杏两眼：“好端端的，做这副病死鬼的样儿给谁看？要是难受，就赶紧找别人来替你，省的在这儿晃得我心烦！”

文杏只得低头唯唯应是。

正说着话呢，就看见何鸿阳从屋外头走了进来。

“爷，您听说了没有？老2家生了两个小子。”大奶奶的心事全写在了脸上：“以后有那两个宝贝疙瘩在，咱们恒哥儿岂不是连个站的地方也没有了？您还是赶紧去跟老太君说说，赶紧把恒哥儿接回来吧。我自己能带好孩子，省得老太君操心个没完，再累坏了身子！”

语气中透着几分不甘和嘲讽。

何鸿阳却站在那里，没有接话。

大奶奶反应了过来，笑道：“您刚从外头回来，还没吃茶吧！”

她转头就吩咐文杏去倒。

谁知道1个没注意，文杏早已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这些懒货！”大奶奶嘀咕了1句，只得自己动手倒了茶，送到何鸿阳的手边。

何鸿阳还是没有接。

“你这就回去1趟。”他沉声吩咐着大奶奶：“给老2媳妇道声恭喜，再送份厚礼过去，碍着亲戚面子，她不好不收。”

大奶奶怔住了。

要自己上门去给常曦送礼？

她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爷，依我说，还是算了！”她强忍着火气：“那府里谁不知道我跟她不对付？这个时候我去做低伏小的，人家也未必肯领情！”

大奶奶的话并不是全无道理。

可何鸿阳却另有1番打算。

“让你去你就去。”他淡淡地丢下了1句：“记着，决不能跟常曦起争执，多在她屋里坐1会儿，说几句和软的话，家里还有长辈在，她不敢把你怎么样！”

什么叫她不敢把我怎么样？

大奶奶听得1肚子火，又不敢和他吵，只得赌气进了里屋。

外头人还以为何鸿阳有脏病，连自己也被当成了瘟神祸源，她自己愧还愧不过来呢，还上门去讨臊去？

况且，听说老2也全须全尾的回家了。自己这时候再奔了去······只怕就不是让人撵出来这么简单了！

大奶奶想了想，叫了屋里的妈妈来，吩咐道：“给我套车，我要回娘家！”

妈妈还有些犹豫：“要是大爷那边儿问起来······”

“怕什么？”大奶奶被丈夫的不着家和阴阳怪气弄得1肚子委屈，再想起从前母亲说的，不能事事听男人的话······大奶奶决定索性晾他1晾。

“要是爷问起来，就说我娘不太舒服，喊我回去看看！”

大奶奶简单交代了几句，换了身衣裳，就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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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君写了十来个字，让咱们自己挑两个，给孩子们做名字。”何沐阳把1张方正的雪浪纸拿到了常曦面前：“我取中了个恂字，你再看看，还喜欢哪个？”

这才十几日不见，何沐阳整个人都瘦了1圈，原本英武的面庞上褪去了几分少年人的英气，又更添了些许沉着和内敛。因此，外貌虽然没怎么变，可看上去像是更长了几岁似的。

望着何沐阳棱角分明的侧脸，常曦只觉得心里阵阵发酸。

她微微侧过头去，梳理了1下翻涌的情绪，这才展演笑道：“这个恂字很好，是谦恭、谨慎的意思。哥哥就叫何士恂，弟弟便取个恬字吧！”

她望着安静躺在她和何沐阳中间，睡得迷迷糊糊的两个孩子，脸上满是初为人母的慈爱和温暖：“声荣徒外奖,恬淡方自适。咱们这样的人家，也不指望孩子们个个能建功立业，只要立身守正，能1生恬然淡泊，清清白白，也算是1种福气了。”

何沐阳微微1怔。

随即又觉得妻子这话里饱含着深意······

他沉吟半晌，才几不可察的微微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