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迅速将眼睛挪开，声音也飘忽不定。

“那个，时辰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芽芽就劳烦你照顾了。”

慕容恪眼神微微一动，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就发现自己词穷了。

只能点了点头。

洛锦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将胳膊从芽芽脑袋下面抽出来，只可惜这小丫头太精了，她刚动了一下，就醒了。

“娘亲，你又要抛弃我吗？”

“呜呜呜，你既然这么讨厌我，当初为什么要生下我？”

“你是个坏人，坏人！”

芽芽一哭，洛锦就没辙了。

“没有没有，我不是想抛弃你。”

“我只是，只是，……”

“你娘亲晚膳吃多了，想去趟茅房。”

洛锦递给慕容恪一个感激的眼神。

“你爹爹说的没错，我刚准备睡觉，肚子突然间不舒服，就想去一趟茅房，却不小心把你吵醒了，真是抱歉。”

芽芽收起眼泪，可怜巴巴地问道。

“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哎哟喂，不行了，我的肚子好痛啊，我真的要走了。”

“好啊，我跟你一起去。”

洛锦脸上的笑容还没有展开，就瞬间消失了。

“我的小祖宗啊，你肚子又不痛，跟着我去干嘛？”

“当然是监督你，免得你逃跑了。”

洛锦无法，只好带着她一起出去。

回来的时候，芽芽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了，洛锦也不忍心继续折腾她，只能乖乖地躺在她身边睡觉。

耳边传来浅浅的呼吸声，慕容恪才结束假寐，看向沉睡中的人。

老实说，洛锦这幅样子确实说不上好看，景王府随便一个侍女拉出来都远胜于她。

但不知为何，芽芽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就喜欢上了她，即便洛盈用尽手段，芽芽也不肯高看她一眼。

要不是知道她是小师妹的亲生女儿，他都要怀疑芽芽是洛锦生的。

不然怎么会这么黏她？

他摇头挥散这个想法，帮洛锦盖好被子，闭上眼睛，沉沉地睡了过去。

日出东方，驱散了一夜的黑暗，阳光透过云层斜斜地洒了下来，像蒙上一层金色的轻纱，煞是好看。

与此同时，外院传来一道尖叫声，屋檐上歇息的鸟儿瞬间展翅飞走，生怕被殃及。

慕容安眸子猩红，满脸愤怒地看着床上那三个还没有完全清醒的人。

“洛锦，你，你居然深夜爬上四哥的床，也太，太不要脸了吧！”

大清早就被人扰了清梦，洛锦的起床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抄起软枕朝慕容安丢过去。

慕容安躲闪不及，被砸了个正着，脸顿时就黑了下来。

“洛锦，你不但不知悔改，还想杀人灭口。”

“四哥，你不打算管管吗？”

慕容恪这会儿情绪也不好，自然不会惯着他。

“不经通传，随随便便闯进兄长的卧房，这是谁教你的规矩？”

劈头盖脸一通骂，瞬间就将慕容安砸晕了。

“四哥，你从前不是说过，我在你府里不必拘束，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吗？”

“可如今，……”

“我的确说过让你不必拘束，但你也应该懂点规矩，兄长的卧房岂是你能随意进出的？”

“我，……”

“行了，出去等着用膳吧。”

慕容安瞪了一眼得意洋洋的洛锦，心不甘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刚刚转身，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巨响声。

他回头看了一眼，就笑喷了。

“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洛锦，我早就跟你说过，让你少吃点，减减肥，你就是不听。”

“看吧，四哥花重金买的黄花梨木大床被你睡了一晚上就塌了，你还不赶紧给他赔礼道歉。”

“我赔你奶奶个腿！”

“啊！”

话音未落，一只肥幽幽的老鼠就从床底下钻出来了，洛锦尖叫一声，直接扑到慕容恪的怀里。

“慕容安，你快把那只老鼠抓起来。”

“快点啊！”

见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她居然被一只老鼠吓到了，慕容安突然间有了一个主意。

“好了，老鼠抓到了，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洛锦松了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睛，就跟老鼠四目相对。

她来不及叫，就晕过去了。

慕容安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

“林一，快派人去请大夫。”

“另外，把这只老鼠也处理一下。”

夜，很厚，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密封的暗室里，一百个少女挨个坐着，抱着膝盖瑟瑟发抖。

“阿锦，我好饿啊，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

“不会的，他不会让我们死在这里的。”

这一百个少女都是从前被父母抛弃的，祁祯将她们捡回来，给她们提供吃穿，同时也给她们安排了严苛的训练计划。

每隔三个月就要进行一次考核，过关的人可以继续留在这里穿华美的衣服，吃精致的食物，失败的人就要被送给老男人。

他从不允许她们真的杀了同伴，也不会杀掉那些考核失败的人，他只会将失败者送给需要巴结的人，一旦落到那些人手里，不出半个月，人就会被折磨至死。

洛锦来的那一年，算上她，一共有一千零一个孩子，等她十八岁那年，已经只剩下一百个孩子了。

被淘汰的那九百零一个人的坟头草已经长了十来茬了，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身边的哪个人会永远地离开她们，被埋到黑暗潮湿的坟包里，永无翻身之地。

耳边传来一道窸窣声，少女们终于清醒了一些。

“阿锦，这是什么声音啊？”

好像是，……

“老鼠啊！”

“啊啊啊！”

“来人呐，救命啊，放我出去。”

“我好怕，快放我出去。”

“快放我出去啊！”

一瞬间涌进来成百上千只老鼠，暗室里不断传来惨叫声，洛锦眼睁睁地看着身边的姐妹一个接着一个倒下，身体被老鼠啃食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