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伦紧张的神色让卡尔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还没有打开房门，卡尔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她……伤得很重？”

“没受伤。”高伦拉了一下把手，已经接近凝固的血浆就从门缝处流了出来。

“这……”

卡尔看向了屋内，房间里很暗，打开的门缝里照进来的一点儿光只能勉强看清里面的空间。

屋里只剩了一张床，面容苍白的芙兰莎正躺在床上。而房间其他的角落，几乎都已经被血液染红。

卡尔三两步踏着献血来到床边，见芙兰莎甚至已经没有了呼吸，他立刻回头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有印象了，卡尔男爵。”米特拉玛沉声说道，“猎鹰堡沦陷的时候，当时远征军的总指挥布伦格将军指派过一支小队留在城内殿后。应该就是这位女士所率领的明檀禁军吧。”

“她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银色骑士后来尝试过去解除猎鹰堡的围城，但是失败了。不过明檀禁军中有几个人带着这位女士从城中突围了出来。他们也是这支军队最后的幸存者……”米特拉玛有些惋惜道，“这位女士被送到银月城的时候就已经没有呼吸了，但奇怪的是，她偶尔竟然能恢复一点儿神志，在半模糊的情况下，不断地向牧师们索要鲜血。”

矮人高伦接过话茬：“是的，老大说的没错。一开始，我们试着给她食物和水，但她一点儿都喝不进去。然后我们试着给她一点儿山鸡的血，再到大量的牛、羊之类的牲畜血。但都没办法让这位女士彻底清醒。”

“这事儿牧师们并不敢轻易论断，请了学院的导师，只说很像是吸血鬼，但又不完全是，我们得不到一个准确的答案。为了防止她伤到其他人，就只能单独安排在这个不见光的房间里了。”高伦瓮声瓮气地说道，“这也是实在人手不够才出此下策。但我们已经尽力照顾到每一个伤员了。”

“唔哦……抱歉让一下。”

跟在后面的艾莎用法杖拨开了挡在前面的米特拉玛和高伦，缓步来到芙兰莎身边。好奇的莉莉安也随后跟了进去。

“艾莎女士，她……”

“嘘。”艾莎示意卡尔噤声，然后伸出手，在芙兰莎的身上探测着魔力细微的变化。

一缕青烟随着艾莎的操控在芙兰莎身上游移，斑猫人的表情却变得越来越凝重。

“看来这倒霉丫头的确沾到了些不好的东西。”

艾莎又伸出爪子，覆盖在芙兰莎的脸上。诡异的幽绿色灵光闪烁几次之后，芙兰莎才悠悠转醒过来。

她极其虚弱地睁开了双眼，反复轻声地念叨着一个一个单词。艾莎将耳朵凑了上去，只听见沙哑的低吟。

“血——血——”

“萨扎斯坦曾经用禁忌的死灵术式，将塞尔大量的强大法师转化成了吸血鬼。芙兰莎恐怕也受到了这种效应的影响。”

艾莎眉头紧锁，似乎也感到有些费解：“但所产生的效果也并不是完全相同的。在受到这种诅咒之前，芙兰莎似乎用神术进行了激烈的反抗，形成了这种不太完美的融合。”

“您是……”米特拉玛闻言惊讶地看着斑猫人。毕竟这是银月城那些学院导师们都无法解答的问题，但艾莎竟然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给出解释。

“元帅大人，您没必要操心这些了。您只要等着远征胜利的消息就好。”希雅在门外淡然地笑了笑。

艾莎给了米特拉玛一个眼神，随后继续解释道：“毫无疑问，芙兰莎女士此时已经没有身为一个人类的要素了，在我个人的定义中，她此时已经成为了一个不折不扣的不死生物。”

艾莎伸出手指，探进了芙兰莎苍白的唇角，在她的口中探了一圈，带出了些沾血的唾液。

“血族的獠牙已经开始生长。这种转变也已经不可终止或逆转了。”

她又用匕首在自己的掌心划了一刀，将几滴属于类人生物的鲜血滴进了芙兰莎口中。后者立刻贪婪地将这些鲜血一饮而尽。

艾莎轻叹了一口气转向卡尔：“或许是淑妮的挽留，也或许是芙兰莎自己的意志做了最后的抵抗，总之，转化的进程并没有彻底完成。她也不是一个纯粹的吸血鬼。”

“那芙兰莎之后会……”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她未来都会需要鲜血——类人生物乃至更高智能的生物的鲜血才能正常地存活。她会畏光，会拥有血族的弱点。但同时，她也得到了不朽。尽管不是源自她自己的意志。”艾莎站起身，抓住卡尔的手臂，“她现在很虚弱，但你……恩……可以试试我的猜想。”

“你要干什么？”

艾莎压低了声音：“龙类的鲜血，应该是最有营养的。给你的芙兰莎姐姐补补。”

不知道是不是有意为之，这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传金莉莉安的耳朵里，小丫头忽然像是炸了毛一样拦住艾莎，朝着门口的梅伦招了招手。

“成年龙的更好！”莉莉安十分警惕地盯着艾莎。

……

几滴龙血被度进了芙兰莎嘴里。不知道算不算是好消息，芙兰莎的面庞竟然真的有了一些血色。

这的确是吸血鬼不应该有的特性。

“恩……看起来我想的没错。那么按照我所编撰的《类不死生物分类参考法表》的说明，我认为现在应该正式将芙兰莎女士定义为——半血裔。和你养在深水城的那个叫安妮的提夫林一样，她们的血脉没有被其他诅咒完全扭曲污染，多少还保留了些人类的特质。所以……和我们也没差太多。”

艾莎满意地拍了拍手。芙兰莎也逐渐清醒了过来。

“你姐姐我又不和你抢小男人，你那么着急干什么？”芙兰莎还没有完全睁开眼，嘴里就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别以为我不知道……”芙兰莎吐了口浊气，撑着自己坐了起来，而后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

身体并没有太多变化，淑妮所赐福的完美的胴体只是变得更加白皙了一些。

于是她更自然地笑了笑：“多谢你了，小猫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