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晃着木酒杯凑在老板耳边，袖口里“不经意”地掉出了几枚金币，落在了柜台后边，噼里啪啦的响声很快被吆喝盖了过去。

“除了我们之外，酒馆里有什么生客吗。”

“楼梯下面那桌，穿着麻布衫的那个小不点儿。”老板是个懂行的，只是用叫轻轻一摆就将金币扫进了柜台，神色没有丝毫改变，寒暄一般地低声道，“长鞍镇的酒客一共就那么几个，这家伙我只见过几次，巧的是每次他来，都会有其他商队刚好在长鞍镇停留。”

老板很懂卡尔的意思，来赚赤帆战团钱的家伙基本都会从酒馆下手。

卡尔向着莉莉安使了一个眼色，随后自己端着酒杯走到商队成员之间与他们若无其事地畅饮着。

而莉莉安，则故作不经意地路过那个半身人“眼线”，在他的背后撒下了一些粉尘。

酒过三巡，卡尔也露出了一些醉态。他搂着索林的肩膀，做出一副酩酊的样子：“走，老兄弟！我们去买点儿刀斧，据说前面的商路……嗝儿！有劫道儿的，给那些车夫们也发点武器，让他们保护好自己。”

“啊？可是咱不是……诶！诶！”索林不由分说地被拽出了酒馆。

果然不出卡尔所料，他们前脚刚刚离开，那个半身人也起身找老板结清了酒钱。

“之前路上碰到的那些郊狼，给老子的刀都砍卷刃了！真他妈费劲！身上还扯了两个口子。”卡尔将自己直接架在了索林肩膀上，控制着他前进的脚步，“诶诶诶，这阵子的铁匠铺在哪儿呢？这儿……这儿……”

二人磕磕绊绊地走进了一条小巷的转角，阴影之中，那半身人也没有丝毫犹豫，一个闪身跟上。

卡尔当然没有回头，但这个半身人自以为天衣无缝的潜行动作却被莉莉安依靠觅踪术和传讯术分毫不差地汇报给了卡尔。

接着，卡尔渐渐地做出了一副快要醉死过去的样子，将头贴到了索林的脖子边上，对着一脸疑惑的他耳语道：“我们的左后方，那堆木桶后面儿，有一个盯梢的杂碎，我数三声，你抓住他。要活得。”

索林这才明白过来，开始认真地配合卡尔的表演。

“三……”

“二……”

一字还没出口，矮人迅速暴起向后飞扑出去。尽管看起来索林的身子很笨拙，但长期在矿穴之中闪转腾挪的经验，给了他很丰富的巷战经验。

一阵木板的炸裂声从耳边响起，小巷之中木屑四散。这探子虽然身手也还算不错，但在巷子口，面对索林的步步紧逼却没有多少反抗的手段。

焦灼之时，索林一拳探出直中半身人的胸口，他向后连续几个空翻卸力才堪堪落地，嘴角还是渗出了一道血迹。

“晦气！扎手了！”

半身人一声暗骂，立刻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灰黑色的小球，趁索林还没有撵上来迅速往地上一砸。

嘭的一声，烟雾升腾而起遮蔽住了二人的视线。只是正当这半身人以为自己能够全身而退的时候，他忽然像是被麻痹了一样，只做出了一个摆臂的动作，就在原地变成了蜡像。

“身手不错，索林！”

烟雾散去之后，卡尔欣喜地拍了拍索林的肩膀。

“银须探险队没有一个孬种，退役了也一样。”索林擂了擂胸口，“可惜是要活口，要是想要断气的，这东西在我手里撑不过三秒钟。”

莉莉安从烟雾后面走了出来，一个透明的仆役在一边儿提溜着半身人的脖子。

“刚才在哈贝尔家学会的，怎么样！”

“我对天才已经有所免疫了，你不是只和爱蒙夫人聊了两句吗。”

卡尔挑起了半身人的下巴，此时这家伙浑身上下能动的，应该只有眼珠子了。卡尔能读出里面的恐惧。

“索林，去和那个酒馆的老板说一声，晚上借用一下他们的地下室招待一个客人，这些金币你分给他。”

“好嘞！”

卡尔乐呵呵地从怀里掏出了一套皮革包着的工具，乍一看很像是贫民窟的游方医生工作时会用到的东西。小刀、细针、钳子和小烙铁一应俱全，还有一些比较稀奇的玩意，卡尔自己也没太用明白。

“没想到，前两天刚让那几个矮人打造出来的东西，这么快就用上了！”

于是半身人眼睛里的恐惧又多了几分。

……

“你是他们的人？”

昏暗的烛火之中，被绑住四肢的半身人奋力地挣扎着。

他的嘴被一块破布给捂住了，因此只能绝望地疯狂摇头。

“这么不配合吗。”卡尔语气里有些遗憾，但脸上满是兴奋，他立刻打开他的工具袋，随手抓出了一柄锤子和一枚钉子，“看来今晚有的忙了。从哪一根手指开始呢？”

霍比特半身人的眼角里渗出了两滴眼泪，但还是被卡尔直接将一枚钉子钉进了右手食指的指缝里。

“呜！！呜呜呜呜！！！！”即便被堵着嘴，半身人的惨嚎也极其刺耳。

“哦哦，我的问题。让你回答的时候怎么还把嘴堵上呢。”卡尔故作一脸歉意地将那块破布取了下来，随后笑道，“好了，现在你可以说话了。”

“这个时候的你看起来比红龙还要残忍。”莉莉安在旁边恰当地点评道。

那半身人舌头都被吓折了，带着痛苦的抽噎声连忙告饶道：“大哥！老爷！大爷！你放了我吧，我真不是赤帆战团的人！”

“老子还没说他们是谁呢！”卡尔一耳光挥了过去。

“别别别！大爷！我真的不是赤帆战团的人。”半身人又一声惨叫后慌忙解释道，“我之前是替‘蝰蛇’服务。后来一次任务失败，逃出了散塔林会，一直被人追杀到北境。赤帆战团的家伙找到了我，给了我这口饭吃。每次有商队或者各个城市的代表团路过的时候都得跟他们汇报一声，来换点儿过日子的小钱……”

“蝰蛇？”卡尔看向莉莉安。

“应该是散塔林会在深水城的第二负责人，蝰蛇斯特凡森。是相当有实力和手腕的一个家伙。”莉莉安给出了肯定的答复，“多半是真的，他虽然不算太灵活，但应该接受过一些专业的间谍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