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垣雀有急事，暂时没工夫跟她计较泼自己一身凉水的事儿。

不过，有人可不想放过她。

黄姑姑在梁垣雀身后冲上来，对着佟大姑娘的脸就是一巴掌，

“小贱人，你敢拿水泼我儿子！”

佟大姑娘立刻尖叫起来，

“哎呀，哪里来的疯婆子，快滚开！”

黄姑姑丝毫不客气，揪着她的头发厮打起来，

“我让你泼我儿子，我让你泼我儿子！”

别看黄姑姑年纪大了，整个人又干瘦得厉害，可看到自己“儿子”受到伤害，爆发出的力量让年轻力壮的佟大姑娘都招架不住，只能连连哀嚎。

这边的动静惊动了丫鬟的家属，他们一看宋家大门开了，也顾不得纠缠瘦高个儿手下，纷纷围了过来，挤着想进去。

佟大姑娘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摆脱黄姑姑的钳制，转头就看见这些人想往里面钻。

“哎呀，你们干什么呢！来人，快来人呐！宋家的下人都死光了嘛！”

她尖叫着喊人，不知道刚刚去干什么了的门房小跑过来，帮着她把丫鬟的家属赶出去。

佟大姑娘精致的盘发被黄姑姑薅得蓬乱，她抹了一把脸，叉着腰站在门口，像是一只刚啄了一架的母鸡。

哦，还是打输了的那种。

她怒瞪着丫鬟的家属，

“都说了不能见不能见，你们为难我也没用，这可是宋老爷的小舅子黄舅爷下的命令，他不让你们见尸身，说什么都白搭！”

嚯，原来在这里等着呢！

梁垣雀隐约感觉的不对劲应验，看来宋家这是通过丫鬟的家人向黄老爷施压。

故意把消息透露出去，让丫鬟的家人前来闹事，到了门口却又拦着不让人进，并且让人知道，这些都是黄舅爷的主意，宋老爷也是无能为力呐。

真有够恶心的，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这招。

而且佟大姑娘这一副女主人的姿态是几个意思，黄姐姐还没下葬呢，她就不装了，直接登堂入室吗？

梁垣雀不想在这个扯皮，上前推开佟大姑娘就往里走。

宋家今天演这么一出戏，说明他们对丫鬟的死也很心虚，他得赶紧去查看现场。

要是能找到一星半点的线索，就能顺藤摸瓜扯出方婆子和黄姐姐的死因。

“哎呀，你几个意思！”

佟大姑娘在梁垣雀身后大叫。

黄姑姑立刻又回去扇了她一巴掌，气得她原地尖叫，把火气都撒到门房身上。

“你死人呐，你就看着我被欺负！”

门房昨天刚被梁垣雀威胁一通，知道这个人看上去年纪不大，实际上是不好惹的，而且背后还有黄舅爷撑腰，他才没傻到去得罪这位爷。

而且这位爷是什么人呐，风水先生，要是被他记上仇，那到了奈何桥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佟大姑娘的名声在整个县城都很差，其实宋家的下人也不怎么把她当个人物。

从前给人当妾室，后来给人当外室，也就仗着生了个儿子在这儿作威作福。

且她母亲的脾气也不怎么好，在宋家嚣张跋扈惯了，很多下人背后都对她有怨言。

看到佟大姑娘吃瘪，门房心里忍着笑呢，怎么可能会去管。

梁垣雀刚走两步，黄敬业就迎了出来，看到身后的姑姑跟表嫂一懵，

“啊，她们怎么……”

“说来话长黄老爷，先带我去丫鬟死亡的现场。”梁垣雀道。

“哎，好，在这边。”黄敬业点点头，亲自给他指路。

很多大户人家，下人都有专门的住处，有一些贴身伺候的丫鬟嬷嬷，就会单独住在伺候的主子附近。

这个自尽的丫鬟名叫小莲，之前是黄姐姐的贴身丫鬟，所以住在内院的偏房。

昨天她闹了那么一出，被送回了自己的屋子。

大夫给她上了药之后，就一直是管家婆在守着她，说要审一审她究竟想干什么。

黄敬业跟手下们守在内院主屋，自然也能听到偏房那边的动静。

黄敬业昨天留了个心眼，他不信任宋家人，怕管家婆会把丫鬟杀人灭口，就派了个心细的手下去偏房门口守着。

管家婆虽然不悦，但宋老爷都奈何不了黄敬业，她就更没办法，只能乖乖等着小莲醒过来。

小莲是在夜里醒过来的，碍于门口有人守着，管家婆不敢对她动粗，只能装模作样地询问她到底想做什么。

据黄敬业手下汇报，昨天夜里，那小丫头一句话不说，只梨花带雨地掉眼泪，哭得他个大老爷们都心疼了。

管家婆什么都问不出来，竟然就选择离开了。

而她这一离开，让黄敬业这边放松了警惕。

手下回来汇报情况，夜里就再也没有人去偏房查看小莲的情况。

到了今天一早，管家婆再度返回，推开门就是一声尖叫。

黄敬业这边的人，听到动静就赶紧跑过去，发现小莲竟然吊了脖子。

黄敬业感觉到这其中不对劲，但凭他是查不出什么，就赶紧叫人去城里请梁垣雀回来。

而有昨天的经历，他面对这种情况也多了一分经验，梁垣雀还没把瘦高个儿派回来传信儿的时候，他就已经叫人把偏房围了起来，不让别人进。

“你做的不错。”梁垣雀一边冲着黄敬业竖了个大拇指，一边推开偏房的门。

只见就在房门口，一具尸体就直愣愣地挂在房梁上，梁垣雀也不是停步及时，脸都要撞到尸体脚上。

“呃，黄老爷，倒也不用把现场维护的这么完美。”

梁垣雀叫了黄敬业的两个手下过来，把小莲的尸体放了下来。

尸体双目紧闭，脸色惨白，梁垣雀上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已经冰凉僵硬，说明昨天晚上，她就已经死了。

对于缢死的人，首先要查看的就是她的颈部。

梁垣雀解开她颈间用床单撕成的上吊绳，发现她颈部的勒痕很深，在耳后成一个向上状，说明确实是挂在高处吊死的。

尸体的下方，放着一只踢倒的凳子，看来昨晚小莲就是踩着这张凳子上吊自尽的。

从这个一眼看到的场景来分析，小莲似乎真的是自杀的。

接连两次寻死，她究竟是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