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光地墟
作者:无极道者 | 分类:其他 | 字数:36.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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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被围杀的流民
下午,最热的那个时间段,就是人们说的阳极时刻。
热的让人发恼。
冷冷清清的黑山县大街,三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年轻人,抬着一个担架,担架上是两层厚重的凉席外加一张好像是白色的布。
他们一开始走的很快,但体力好像泄闸的洪水一样,一会就给浪费完了,于是他们改为一边喘气一边缓慢的走。
王极霸和王初在前面,他们俩一人抬一个棍,后面的王大牛则直接抬两个,他们三商量好的轮班。
几人虽然走的慢,但还是很快出了城。
这个时候正午十分还没有结束。
太阳火辣的让人恨不得一拳打爆头顶的烈日,但苦于手勾不到,所以大多数人也只能无能狂怒。
比如王极霸,因为这个世界的底层百姓生活卫生条件很差,一个村就靠着一条宽约两人的小溪还有两个已经快干枯的小河吃用梳洗。
所以他已经好几天没有洗澡了,现在是浑身发痒还流汗,那种汗水覆盖的痒是像针扎的那种“刺痒”一样,就是又热又黏糊。
真是心烦!
“不走了,休息下。”王极霸看差不多来到一个树荫下,直接拽着担架来到阴凉处。
到底霸哥农活干的少,没有大牛还有王初他们俩吃苦耐劳。
但现在他是老大,他说休息就休息。
于是,王初摘了一片宽叶子坐在霸哥身边,对准王极霸的方向用左手连带着自己一起扇凉风。
另一边王大牛则开始继续啃他那个从中午饭开始都没啃完的粗粮“黑石头”,因为城里水井被封了,打水的价钱暴涨,所以他只能小口小口的吃,不然这种混合大量不明“草本植物”的馒头是能噎死人的。
三人就这样,看着担架上的尸体,享受着凉风发呆休息。
突然!
两个浑身披着几个“布条子”的饥瘦男人走到三人身边,扑通一下就在王极霸他们震惊的面孔中跪了下来。
然后为首一个蓬头垢面但眼中好歹有几分清明的青年男子大喊一声:“爷啊!爷!你能不能借俺一条凉席,俺给你磕一百个响头!”
说完,那青年也不含糊,直接对准草地就是一通“砸”,另一个头摇摇晃晃眼睛半眯双目无神咧着嘴的中年人则像个木头一样杵着原地。
“等下!你没事磕头干熊!”王初冷着脸从地上起来,直接将那青年从地上拽起来。
“爷,俺求求你了,求求你借俺一条草席吧,俺爹一辈子没穿过几天上衣,死了就让俺爹暖和一段时间吧。”青年没有过多反抗,一边被王初推开一边哀求。
然而就在这时,王极霸看到了那名青年身穿的破裤子后面,有一大片干枯的血迹,加上他身上的“布条”衣,很像那种拼装的,而且用的原材料像是被利器胡乱划开的。
不然不会就这么散乱。
于是,王极霸制止王初的动作,好奇的问青年:“你爹是怎么死的?你身上的血迹是咋回事?”
“啊啊啊!”听到问询,青年又跪在地上干嚎,随后他猛的长大嘴巴,他那干裂布满死皮的嘴唇直接就裂开了。
青年抽泣说:“我是前几个月跟随流民潮来这里的流民,我和俺娘俺爹还有俺两个哥哥一起,除此之外还有这位我堂哥。”
青年指了指旁边那个痴傻木头男,然后继续说:“本来俺们以为这里有稠粥喝,因为上个县的粥喝光了,我们就被驱赶到了这里,但这里的粥也越喝越少,于是我们只好在县城周边乞讨,同时在城北的一个小山定居,那山不知道叫啥,只知道山阳坡很平,容纳了我们大约有几千人,本来靠着每日微薄的汤水加上山里的野菜还有一些垃圾我们勉强还能活。”
“但谁知!”忽然,青年满是泪水的双眼猛的瞪大:“就从咋天夜里不知咋的,一伙马匪冲击俺们的营地见人就杀,很快就杀了好多好多人,尸体都铺满了地面,血到处都是,我们几千人一边跑还一边被他们追着砍,我的爹娘还有其他的亲人除了这个堂哥都是被马匪追杀杀得!”
青年的牙齿紧咬互相摩擦的声音,搁着两米多远王极霸就听见了。
“哟,咋天夜里发生的?这今天咋没个消息呢?!”大牛听到这个重量级新闻,也从吃瓜状态中清醒过来,黑馒头也不啃了。
王初倒是有些脑子,意识到事情不对,他转过身问霸哥。
“大哥,这伙马匪是不是劫王员外的那批?毕竟周边也没有能杀得几千流民四散的马匪了,而且......”说到这,王初露出疑惑的表情。
“那马匪杀流民干啥?又没啥流水。”
“那不咋滴,又不是磨刀。”王大牛还接了一嘴。
听到这话,青年看向他的表情都不对了。
现在青年无依无靠要不是还有一个应该是被吓傻的堂哥照顾,这时候给王大牛来一棍都有可能。
王极霸对于这种事情也很疑惑。
为什么?马匪为什么要杀流民?
邪教?练功?给新人壮胆?发泄?
王极霸摇了摇头。
他现在缺少信息没办法推断,只好继续询问青年:“那个你叫什么名字?”
青年回答:“我叫乐年。”
“好,乐小兄弟,我问你,马匪从那边来的?”
乐年回答:“西面。”
“有多少人?”
“大概两三百。”
“一来就开始杀?”
“是的,他们先是有一百多个人,有四十多个人骑着马打头阵,后面几十个拿刀跟着,剩下的马匪则是封锁住了营地比较好跑的道路。”
乐年这番话,让王极霸再度皱紧眉头。
听他这么说怎么好像是有组织的围杀?
王初上前问:“你怎么知道这么详细?半夜时刻一片混乱,你会飞天上看吗?”
发现有人不信,乐年当即涨红了脸解释:“这位哥,我......我们分开后一些人又重新聚集了起来啊。”
“这样啊。”王初寻思也是,于是不再说话。
王极霸眼神上挑看向乐年问:“你们现在重新聚集了多少人?还像以前那样一群人都待在一起吗?”
“不是”乐年摇了摇头:“我和我堂哥现在待在一个二十多人的小营地里,就在城北一处山窝窝中”
“那你们和其他流民联系吗?”
“联系了一些。”
“现在还有多少流民?”
“我们联系的大概还有几百吧。”
“行,王初,你把草席抽一个给他们吧。”
“好。”
得到霸哥的吩咐,王初将披在王向天身上遮阳的草席抽下一个送给乐年,这草席是王母给钱让买的,现在少一个回头就说丢了。
乐年接过草席连声道谢。
王极霸摇了摇头,又从怀里掏出买干枣和簪子剩下的五枚铜板送给乐年。
乐年看到手里的五个铜板,急忙摇头看向霸哥:“我......我不能要啊大哥!”
王极霸双手握住他的手掌,微笑着说:“就五个铜板,买些粗盐补补,看你脸色发白额头发黑,骨头凸起,整张脸活像一层贴着脸骨的肉皮。”
“既然你能从祸乱中逃出来,那说明天还不想让你死,说不定未来有重任交给你,今后就好好活着吧。”
正午的阳光下,零零碎碎的树荫像是黑色的“斑点”,轻轻点缀在王极霸略有些营养不良干巴巴的笑脸上。
自从亲眼看到家人被杀,唯一的亲人只剩一个被吓傻的堂哥后。
乐年还没合上一秒的眼。
他既害怕又孤独又不知所措,每日每夜的饥饿,每日每夜对未来的恐惧,脑海里不断重复那晚血腥的场面让他觉得自己好像被封印在深不见底的井里。
他身处黑暗,努力抬起头想看到一丝光明,但也许是井太深了,让他瞪大眼睛连一丝光点都看不到。
他不知道该怎样活着。
只有一个孝义在支撑他去完成父亲生前想要穿暖的遗愿。
现在,他又获得了除此以外的动力。
乐年咬着嘴唇,眼泪哗哗的流下,他抱着草席问:“大哥你叫什么名字,我能跟着你吗?”
“我叫王极霸。”
王极霸看他这幅模样,想了想回答说:“我家里也没有余粮,你先在流民营地吧,看今年的收成怎么样,对了,你告诉我营地在哪,有空我去找你。”
“谢......谢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