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事情，都有因果可寻。

从一开始，苏家十二子就能庇护灵芽不被天雷所劈。

不是人杰的问题。

那是血脉的牵连。

她是在他们的血液里诞生的。

即使什么都不记得，血液里的本能也在替他们守护着她。

苏临风摸着胸口处隐隐的伤疤，轻笑：“所以，这是我的勋章啊。”

是他曾为了自己最在意的妹妹留下的伤口，是他的勋章。

幻境是混乱的。

但有些消息是有用的。

他看到初始，他怀念眷恋了曾经的美好，也知道了一些事。

比如那个三清与恶鬼的约定。

传言一千年内，会有一位神女诞生，成为恶鬼的新娘。

千年里，也有别的神女诞生，偏偏，偏偏就要是他们的妹妹。

他们当然知道，是因为芽芽最好，可为什么要牺牲这样好的芽芽。

幽冥之地，寸草不生，野心勃勃的恶鬼，垂涎着他们宝贵的妹妹。

然而不履行神女与恶鬼的契约，恶鬼必将倾覆整个人间。

所有神都默认了神女该牺牲。

但凭什么？

不是他们亲手养出来的孩子，不是他们的妹妹，他们不心疼。

他们以大义，以天下苍生裹挟。

可他们心里仍难受，为什么大义与苍生要牺牲他们最宝贝的妹妹，哪怕是叫他们粉身碎骨去换，也行。

偏偏芽芽也喜欢人间。

她曾化为大石为人间抵挡洪水，她曾化为圣人传递知识，她也曾在人间苦行，感受着他们的苦难。

当然，她最喜欢他们这些哥哥们陪着她在川流不息的市井穿梭。

她爱人间美食，她说人间真好，如果能跟哥哥们在人间生活，他们定然都是幸福与自由的。

彼时，她已知道自己的命运。

她很勇敢，很无畏。

她说：为苍生，虽万死，吾往矣，更何况只是嫁给一只恶鬼。

“哥哥们不要整天愁眉苦脸啦，说是恶鬼，其实人家是幽冥之主啊，据说还很帅呢，是我高攀了。”她会笑着安慰他们。

你怎么是高攀？

在哥哥们的心里，你是我们的掌上明珠，阴暗的恶鬼是逼着你嫁他，怎会是你高攀。

但他们都知道，她是为了三界太平。

他们的妹妹，本体是一朵漂亮的小莲花，却甘愿成为守护三界的剑。

好在，大哥似乎是想出了守护芽芽的办法。

具体苏临风也不知道，幻境断断续续的。

幻境的最后，他看到大家围在一起。

三哥说：“要认别人当妹妹，我做不到。”

四哥说：“我们必须做到。”

苏溏沉着脸：“下禁制，或者干脆剪断吧。”

苏野错愕：“剪断什么？”

苏临风在幻境里看到自己咬牙说：“剪断与……小莲花的亲缘线，在下凡之前，提前剪断，从此以后，我们……再也不是她哥哥了。”

真狠啊。

他对着幻境里的苏临风破口大骂，心都要碎了。

他看到苏野和玉树痛哭着反对，他看到所有人红了眼眶。

他看到大哥和二哥走了过来。

大哥似是说了什么，他好像说一切他都安排好了。

安排了什么？

后面他看不到了，幻境到此为止了。

苏临风多少能猜到一些。

他想，他们对灵芽的亲缘线，应该还在的，只是被下了某种禁制。

灵芽靠近他们，这种禁制就松动了。

但是——

苏临风捂住眼，泪水从指缝间滑落。

“但是她的线，应该不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