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招也是很无奈的说道：“我知道这事情可能有点儿对不住你，但是我也没有办法。”

潘凤说：“这是对不住我吗？”

“不！”

“你们真应该是看看那些死去的人。”

“你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

“在被乱刀斩死的时候，满地的都是碎肉血浆拼不出一具完整的尸体来。”

“你们没有对不起我。”

“我很好！”

牵招说：“打仗怎么会不死人。”

“打仗会死很多的人。”

“那死去的几十人，只不过就是这场战争之中最微不足道的一根毫毛而已。”

潘凤拖着身体一把掐住了牵招的脖子，“你说什么！”

“我看着他们死去的！”

“是啊！”牵招道：“你看着他们死去的时候，你的心里会很难受，会有那么一股过去不去的愧疚感。”

“只不过，对于那些你看不见的，死去的更多的人，你是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死亡。”

“只不过就是两个轻飘飘的字而已。”

“只有自己看见的和经历的，才能感觉到这里面的真实重量。”

“每一条生命，仿佛都是那么的沉重，沉重到压得人根本就喘不过气来。”

“你身上才背负了多少人命啊！”

“吾已经征战多年，你可知我背负的多少生命。”

“哈哈哈！”潘凤不由的大笑了起来，“你背负多少生命？”

潘凤微微的转头。

因为，他知道他的身上背负多少生命。

伏尸百万！

牵招就是好像是……

一个稚嫩青涩的小孩在跟一个饱经风霜的老人，讲述人生大道理。

潘凤都忍不住的笑了。

他懂得生命的可贵不是因为见过的生命的逝去太少。

而是他见过太多的生命逝去了。

这世间的一切。

就仿佛是一个圆。

当他们在绕了一圈儿之后，回头才发现我们好像是回到了起点。

潘凤最最开始打了第一仗，直到后面经历了很多的战争，他对生命产生了一股蔑视。

生命的消逝对他来说已经完全无所谓了。

所以，他能够用一场大洪水，吞并掉数百万人。

就算伏尸百万，他的心中也并未又任何的波澜。

不过，后来他又好像是渐渐的感受到了每个生命之重。

他在鲜卑的时候养过一条狗。

那个时候他很孤独。

他派人回去找过蔡琰。

只不过，已经找不到了。

因为，蔡琰被高价赎了回去。

那条狗跟了他很久，在那条狗死去的时候，是他最伤心的时候。

他伤心了很久，甚至大哭，还为狗建造了一个坟墓，在里面放置了很多的陪葬品。

而他也好像是在一瞬间的醒悟了过来。

他可以为一条死去狗哭泣。

却并不是会死去的百万人流一滴眼泪……

他不是被放在寺庙里面供奉的神，没有悲天悯人，他也拯救不了天下。

潘凤看着牵招，很快平静了下来，微微点头，说道：“好，我明白了！”

潘凤揉了揉脸颊，他把愤怒和悲伤都给消除掉，脸上带着一点儿笑容的走进了院子里。

他知道。

心里已经不能在对任何人，报有任何一丝的侥幸了。

“典韦！”潘凤叫道：“过来帮忙！”

“我们的封赏下来了！”

典韦听见的奖励，一下子就爬了起来，说道：“这么快的吗？”

“以前不算都要好几个月才下来的。”

潘凤说：“你别管了。”

“赶紧的过来搬。”

之前潘凤斩华雄得了千金的赏赐。

正好能够拿出来的了。

金就是大量的铜。

有没有千金潘凤也没有数过，只能让大家拿去平分了。

潘凤让典韦找了几个人，把他的钱都给拿了出来。

“大家平分一下啊！”

“给死掉的那些人留一份儿，又认识的人就帮忙带回去。”

“死人钱，你们真昧良心想要私吞的话，那就拿吧！”

只不过。

潘凤的这千金确实不够分的啊！

之前潘凤给出的承诺是活着的人十两银子，死人三十两。

这完全不够。

潘凤只能自己继续想办法。

他这年的剿匪有一点儿收获，加上俸禄，赚得不少，但却也没攒下多少银子。

他去找了长史耿武。

“耿长史……”

“我在老家还有块地，我在信都还有一个院子。”

“你看看都卖了之后，能管多少钱？”

耿武看了一眼潘凤，“潘将军怎么了？这是要卖祖产？”

潘凤说：“就是手头有点儿紧。”

“需要用钱。”

耿武问：“要多少钱？”

“钱我可以给你！”

“就当是我借给你的了。”

“等你以后有了之后再还给我。”

“你的祖产你就自己留着吧。”

潘凤舔舐着嘴唇，“多谢！”

“不过，祖产我还是给你了。”

“就当是抵押，回头老子有钱了就赎回来。”

潘凤从耿武这里拿到钱，回去继续分钱。

钱真是一个好东西啊。

潘凤也不禁的感叹，以前他为粮食伤脑筋过，都还没为钱苦恼。

都说钱粮，钱粮……

钱这个字还排在了粮食的前面。

等分完钱之后。

潘凤见赵宠好像没拿，在身上摸了摸，扔了一个钱袋给赵宠，“你怎么不拿啊！”

赵宠看了一眼潘凤，说道：“虎牢下，淳于琼、刘备大败而归！”

“我们输了。”

“根本就没有封赏。”

“当然你有钱，拿自己的钱出来给兄弟们填补当然没问题。”

“不过，我不缺钱。”

“老子要是拿了你这个钱。搞得老子好像是欠你的。”

“老子不欠你任何东西！”

众人不由的一愣。

潘凤正拿着一根儿牙签在剔牙，冷哼一声说道。

“天儿不早了。”

“睡吧！”

……

七月。

热气腾腾。

只有在早上天刚亮的时候，能够稍微有一点儿凉意。

大部分人也都在这个时候出来活动活动。

潘凤现在一穷二白了，把祖产都给卖了，不过他那些祖产他也用不上。

“潘将军！”一个人在潘凤身后叫道。

潘凤转头过去，是一个腰间别着一条铁鞭的大汉。

“怎么？”潘凤看见铁鞭就知道来着是黄盖。

“我家大人找你有事相商。”

潘凤问：“袁术给你家大人放粮了吗？”

黄盖说：“袁术不仅给了钱粮，还给了三千人马！”

潘凤和黄盖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

很快就看见了在整兵的孙坚。

“潘将军，你来了啊！”孙坚骑在上，挥舞着手里的古锭刀，向着潘凤打招呼。

潘凤问：“孙将军这是？”

孙坚说：“不知道潘将军，有没有想过，杀进洛阳啊？”

潘凤点头道：“想过啊！”

孙坚说：“那就……一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