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团穿越复兴中华
作者:聂义峰 | 分类:历史 | 字数:56.3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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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水井村(二)
这边,汤航和徐工陪同苟飞,一起来到了曾家大院。
作为儋州本地最大的士绅,曾家自己就占了几乎半个水井村,门口还有家丁站岗,比州衙都气派。
看到两个身着绿花衣、端着连珠铳的短毛,门外家丁客气地迎上前,询问来意。
汤航把事情大概一说,当然不能说撞死了牛,而是买走了苟飞手里的牛。
“此事要找曾先生,二位好汉稍候,容小的去禀报。”
“有劳。”
徐工轻拍苟飞能把梳子掰断齿的头发,微笑:“别怕,我们给你撑腰!”
片刻之后,家丁来报:“二位好汉,请至客厅稍候,曾先生马上就到。”
“一点小事,何敢叨扰,不知曾先生现在何处,我们走一趟便是。”
“先生正在公祠。”家丁说着,指向通往村外的道路,“由此出北门便是。”
“多谢。”汤航和徐工抱拳一推,拉着苟飞奔村北门而去。
水井村和其他本地大村一样,都建有围墙作为村防。但随着村子扩大,新的建筑就只能放到围墙外,比如曾公祠。这里过去是曾氏宗祠,现在被曾开作为书院,教子弟们读四书五经,隔着大老远就能听到朗朗读书声。
汤航上一次见到祠堂,还是带莫玖去莫氏宗祠,可那座祠堂说是旅游景点更准确。他老家也没有祠堂一说,因为老一辈跟着解放军从山东打到东北,又从东北打到广西,打得全国都是,老家连宗都没有,哪来的祠。
于是他完全无意识地抬腿就进,好像这里也是旅游景点。
祠堂门口的家丁就没那么客气了,怒斥:“你是什么人?!”
徐工眼疾手快把汤航拽回来:“你傻逼吗?!进屋还得先敲门呢!”
汤航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莽撞,急忙抱拳躬身:“两位小哥,我们找曾先生。”
家丁打量着他,知道这是传说中的铁船短毛,不敢怠慢,赶紧入内禀报。
徐工松了口气,给了汤航一脚:“你们北方人不看重祠堂,南方人很看重的!老老实实在外面等,别让老百姓忌恨!”
汤航悻悻吐舌头:“我家又没祠堂,我哪知道……”
不一会儿,迎出来一个中年人,身着长衫、头戴方巾,一看就是读书人。
他警惕地打量汤航和徐工,两手一合,微微俯身:“在下曾德,外柜管事,不知二位好汉有何见教?”
汤航抱拳一推:“曾先生好,我们是长坡商站工作队。刚才在来的路上,见到此少年放牛,我们缺少牲畜就买下了,特意把银子送来,以免误会是此少年丢了牛。”
“此等小事还劳烦二位好汉亲自跑一趟,在下惶恐。一只牛而已,既是工作队需要,银两自不必了。”
“不可!”汤航特正经地一摆手,“我们大秦军队买卖公平,既然要买,那就要给银子。不知道这些够不够?”
说着就掏出几块碎银子。
曾德大概这辈子没见过当兵的卖东西付钱,愣了两下,露出笑容,回身对一个家丁说:“那就五两银子吧。”
家丁称是,上前挑了五两碎银子。
“贵军军纪严明,在下佩服。以后若有什么需要,吩咐就是,水井村竭力报效。”曾德也适时送上马屁。
“曾先生客气,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告辞。”汤航抱拳,转身对苟飞眨眨眼,意思是搞定啦!
目送三人离去,曾德脸上的笑容却突然消失,转身吩咐:“速去告诉老爷,我在书房等候。”
解决了牛的事情,汤航和徐工陪着苟飞回家,一路有说有笑。
苟飞的家也是个窝棚,但是相比起来,比董金彪家还惨。
小董虽然在族内受到欺压,但实在活不下去的时候,族里还是能借他几斗米的。苟家在水井村是独户,甚至都不是本地人,是爷爷那辈逃难来,入赘了本地才改姓苟。
迁界禁海对这样的外来户来说,绝对是灭顶之灾!一家二十多人死的死、逃的逃,就剩下苟飞一家三口人。
因为势单力孤,苟家没有自己土地,甚至都不能佃一块地,只能靠给大户放牛、打猪草糊口。
汤航在这里犯了个错误,他把撞死牛一事如实相告,本意是想道歉。没想到苟父听说牛死了,抄起扁担就要揍苟飞,吓得汤航急忙拦住。徐工赶紧掏出银子说这是赔偿,苟父却不知道领会成了什么意思,跪下就磕头。
场面真是一片混乱。
最后,事情总算是搞明白。可苟飞的父母根本不敢收银子,实在拗不过才勉强收下。汤航说起到洋浦“从贼”的事,结果又吓得一家人咕咚跪下,此起彼伏地磕头求开恩。
两个现代小伙子哪见过这阵势,赶紧撤吧。
“我真是搞不懂……”汤航边走边嘟囔,“已经有那么多人去洋浦讨生活,住房、自营地都不是虚的,咱们还专门送新兵回家探亲,造势造到这地步,他们怎么就不来呢?”
徐工笑:“达瓦里希,你看过《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吗?”
“废话!”汤航想起那个雪夜,自己竟然拿这么一本革命小说向任欣雨表达爱意,不禁直呼自己是个天才。
“那你还记得保尔在铁路工地和冬妮娅重逢吗?参加修建那条铁路的有很多人,保尔是脏活累活抢着干、一天奋斗二十五小时,还有一个逃兵烧毁团员证,说不会为了这张纸片损伤自己的健康。”
汤航明白话中意思:“现实中,这两类都是绝对少数,真正把铁路建起来的是那些沉默的大多数。保尔多,就跟着修铁路。逃兵多,就跟着当逃兵。”
徐工拍手赞成:“我们现在就面对这个情况!分房也好,分地也好,让新兵们回家装逼也好,都是为了招徕老百姓,削弱那些大地主的影响力,进而为丈田创造条件。可是老百姓不傻!他们肯定会担心如果我们骗人怎么办?如果清军打过来怎么办?少量胆大的没有意义,我们要争取的是大多数人,可大多数人都是谨慎的、保守的。”
汤航脱口而出:“谁赢他们帮谁。”
徐工点头:“对,谁赢他们帮谁!所以必须让老百姓相信我们能赢!去年的战斗毕竟发生在洋浦无人区,‘儋州营覆灭’对老百姓而言只是来了一伙‘比官军厉害的海贼’而已,他们并没有亲眼看到我们的力量。所以长期来说,我们必须和清军大兵团展开堂堂之阵,并且正面击败他们!短期来讲,剿匪必须打得干净利索。”
“嗯……言之有理!”汤航佩服地抱拳。他的脑容量只能满足直来直去、死记硬背,很少思考一些深层次的问题。
两人来到村外,运兵车正在等他们。
徐工爬上车,回头张望苟飞家的窝棚:“不过日子惨成了这副德行,他爹却连一丁点的反抗意识都没有,我也是醉了!”
“你说了:谁赢他们帮谁!他们家面对的是曾、董两个有组织的宗族,反抗意味着死亡。”汤航说着,打开车门要去开车。
“你给我下来,我开!”徐工赶紧跳过去拽出他,可不敢再让这货开车了,五行缺车!
曾府书房,曾德正在写信。
他其实并不是水井曾氏的人,而是羊五匪帮的二当家,只是凑巧也姓曾而已。
平日里他的公开身份是曾开的远方侄亲,是曾家大院的外柜管事,实际上是羊五派来的联络人,一有风吹草动即飞鸽传书向芭蕉岭报警。
曾开风度翩翩进了屋,两手一合:“曾先生,找老夫何事?”
曾德说:“曾老爷,今日有两个短毛登门。”
“他们要做什么?”曾开十分紧张。因为短毛已经喊了好几个月剿匪,而自己和羊五的关系虽然不是公开的,但是儋州就这么大,谁不知道谁?
“老爷不必紧张,只是买了一头牛而已,他们执意要给银两,我就收了他们五两银子。”
“嗯,再有这种事,不必收他们银两。”曾开打开扇子坐在椅子上,“这些短毛倒还挺讲规矩。”
曾德也坐下,面露忧愁:“老爷,短毛先是放出风声却迟迟按兵不动,现在又送他们的兵回来探亲,还派了许多工作队……听说海头那边,短毛大军已经灭了两股好汉……”
“曾先生何意?”曾开严肃起来。
“老爷,短毛怕是项庄舞剑……”曾德若有所指。
“你是说短毛想对老夫不利?”曾开笑起来,“老夫又不是他滕知州,不过一个田园老翁,平日读读书、写写字,何罪于短毛?”
“短毛打出造反的旗号,老爷是儋州缙绅之首,怕是会对老爷不利。”
“短毛造的是大清的反,老夫是前明崇祯六年的举人,为何会与我不利?”
曾德也说不出所以然。确实,如果是造大清朝的反,短毛应该拉拢曾开才是,只有这样才会招揽士子之心。
可他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如果短毛有这个意愿,为何到现在都无动于衷呢?
曾开笑了笑:“曾先生,老夫虽不是大当家那样的武人,却也并非手无缚鸡之力,无需为老夫担心。倒是大当家那边,短毛按兵不动数月,现在突然闹得鸡飞狗跳,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曾德掏出信件:“我已修书一封,请大当家转移山寨。另外……可否让我等弟兄再来水井村几人?此地是交通要道,短毛大军若来,可以提前告之大当家。”
曾开稍有不悦,毕竟他有功名在身,和土匪勾结太多于名声不利。
曾德见状,也不强求,起身告退送信鸽去了。
曾开轻摇折扇,品着刚才简短的对话。
自崇祯六年中举到现在康熙十一年,连天下都变了。
四十年里,他考了五次会试却全部落榜,这让他心中产生了强烈的执念。明年还有再参加会试,这次一定要中,所以现在对任何事情都毫无兴趣。
但是老天好像给他打开了另一扇门。自己是大明的举人,现在考的是大清的进士……那为什么不能考大秦的进士呢?
自古君王与士子共天下,这些短毛是海贼也好,是秦王孙可望旧部也好,还是那什么大秦共和国也好。打天下,总是需要士子的帮助。而他是短毛手边最佳的人选。
曾开好像看到了希望,不由自主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