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逐渐有了色彩。

宛如泼在洁白画布上的墨，一点点褪去。

天地莽荒，智慧蒙昧。

某个部落。

一尊仙神石像置于高台，外貌大体是人样，但与人，相差很远。

仙神抬头望天，双眼瞪得极大，眼珠向外凸起，似想看清天的背后，到底有什么。

其裸露皮肤，有片片鳞片，与龙鳞一模一样。

只见仙神背生羽翼，作展翅状。

脚如兽，死死抓着地面。

腿呈弯曲状，配合展翅羽翼，仙神好似在等待时机，随时飞向天空。

仙神石像下，手持骨杖的巫带领族人们跪拜，祈求仙神。

李平位于部落，明明能看见部落一切，却无法触碰一切。

仿佛真实的梦境！

部落的巫，祭拜完仙神，回首一望，看向李平。

李平一惊，随即天地变换。

“你的资质，不足以修仙！”

“快快退去！”

一位仙风道骨的修仙者呵斥着跪在山门的凡人。

凡人绝望，灰心丧气地离去。

李平站在凡人身侧，静静注视这一切。

八十年！

凡人回到村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平凡度过八十年。

李平跟在身侧，眼观凡人八十年。

凡人死前，那双眼睛，死死盯着李平。

明明眼里空无一物，但神色间，好似看到有人在他身侧。

画面再转。

“资质尚可！可入我仙门。”

凡人成了修仙者。

于仙门苦苦修行。

研习功法，猎杀妖兽，练习法术，祭炼法宝，探索秘境......

历经两百年，修仙者身死在某个秘境中。

死前，修士伸手抓向李平，手穿过虚影，抓了个空。

李平淡然视之。

“资质极佳，可为我仙院学生！”

自幼不凡的凡人理所当然成为修仙者。

因资质极佳，不需苦苦为修行资源奋斗。

名师指点，想要什么，仙院提供什么。

然而，修士困在元婴境踏往化神境的最后一步。

坐化在洞府里的修士淡然注视某位不存在于此方天地的人。

李平与之对视，略作轻笑。

他有些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天生道体！”

婴孩被激动的老道吓得哇哇大哭。

时间流转，婴孩成人，拜入道门。

于道门中，潜修不知多少岁月，终踏破化神境。

一路直向，大乘境！

“道友，可看清了？”

大乘修士盘坐在山巅，笑意盎然。

李平摇头：“看清了，又未看清。”

大乘修士笑而不语，静待李平下言。

“你是如何逆修而上？”

从第一世开始，大乘修士明明不认得他，也看不清他。

但随着不断转世，修士知晓李平的存在。

在最后一世，甚至能与李平对话。

前两世是凡人，怎么可能有转世一说？

但一路看了下来，大乘修士明显是通过经历一次次转世，修行成道。

问题来了。

第一世是凡人的大乘修士，是如何能转世？

李平一直伴在修士左右，能肯定哪怕是大乘境的修士，都没有这等能力。

“不错。”

大乘修士点头，但未解释。

李平不期望大乘修士能解释，继续询问心中疑惑。

“你在合体境斩杀的那些怪物，到底是什么？”

关于这一问题，大乘修士严肃摇头道：“不可说，不可问。”

“即便现在是我死后的梦中，谈到他们，也会引来灾难！”

“你只需知晓，心魔是他们中的一员。”

李平继续问道：“你斩杀怪物之后的金光是什么？”

关于这个问题，李平面上很平静，心底波涛汹涌。

金光李平见过，再熟悉不过。

识海废墟内，小人的诡异修行方式，正是依靠斩杀僵尸，获得金光。

“功德金光！”

“天地有阴阳，天意知平衡。”

“你付出，便得到。”

“你得到，便付出。”

“道友修为尚浅，只需知晓，做了有利于天地的事，会有功德临身。”

“功德在身，日后做何，都会顺风顺水。”

“有功德在身的人，有大气运，他人难以杀死！”

大乘修士说罢，伸指一点。

梦醒了！

这一梦，是三十年！

大梦三十载。

李平睁眼，客栈掌柜仍忙碌在客栈里，擦灰扫地。

“果然忘了。”

梦中一切，李平全部忘却。

唯有一门功法与关于功德金光的几句话，留在脑海里。

“三相经。”

“修因相，修果相，修我相。”

修士可任意修行某一相，李平仔细斟酌，打算先修行我相。

修我相，有固守本心，抱元守一之能。

修成我相，未来不再为心魔与神魂手段困扰。

“功德金光。”

李平纳戒一闪，葫芦出现在手中。

不作任何犹豫，揭开壶嘴，倒在地上。

‘清水’染了地的浑浊，变成一滩普通的污水。

掌柜转身，淡漠双眼注视李平。

“善！”

客栈化作功德金光，掌柜身影消失不见。

二十四剑之八剑环绕身侧，金光仿佛找到归宿，尽入八剑剑身。

八剑气息节节暴涨，品阶提升，一直抵达中品法宝。

“剑主，我刚刚有了一段记忆！”

“我也有。”

“剑主，我也知晓了。”

四只剑灵纷纷出来，叽叽喳喳地说着。

在四只剑灵你一句我一句，李平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二十四剑，是特殊的法宝，名作功德法宝。

能以功德金光提升品阶，是一种成长性法宝。

至于最后能成长至哪种地步，得看李平这位剑主的努力。

“我们以后能继续跟着剑主了。”立春抿嘴笑道。

立夏喊道：“我变强了！”

唯有立秋不言，但神色中，还是颇为动然。

李平道：“中阶法宝，你们可有新的神异能力？”

剑灵们听剑主问话，专注于讨论着品阶提升之后的感受。

“四元剑阵的火蛟与冰龟，变强好多。”

“全力施展，有结丹中期修为。”

“八极剑阵比之前更强了。”

修整一天，李平变化空返燕，前往远山氏。

如往常一样，李平找了位倒霉蛋，询问三十年变化。

变化与李平料想一模一样。

古暮界一点不太平，三十年时间，风波四起。

当然，关于动荡的古暮界，李平是一点不意外。

如果三十年来，古暮界风平浪静，李平倒是得考虑，是否要再潜修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