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观已经习惯了洛千弈的彩虹屁轰炸，毫不在意地笑道：

“若真是莽撞之辈，在江湖上决计是混不长久的。”

“练好剑术所须的素质，和行走江湖不死所须的明显是两回事。”

“我之所以会果断与孙曦举剑对峙，背后也是经过慎密的思考的。”

“只不过这过程一瞬即逝，在其他人看来，难免觉得我行事冲动不假思索。”

“呵呵，我又不是八师姐，怎么会什么都不想就展开行动呢？”

事实上，黄千乐虽然急躁，但比起受到三火影响而始终暴躁易怒的白虚月，直可算得上是深沉多智了。

特别在算计人心之事上，她虽然未必有着骗人的本事，但是也能免于为他人所骗。

这些年来跟在城府极深的庄千柔身边，可不是白混的日子。

陆观相信十二位真传中，智计倒数第一的该是新近被他斩杀的许千柏。

要换作陆观有他那一身堪称豪华的配置，越两级单杀袁基也不是没可能的事，哪里会窝囊得被初出茅芦的小师弟逆袭翻盘。

其次当属四师姐朱千燕，陆观觉得这家伙就像前世那些只知喊着“赞美太阳”的疯子一样，被乔千阳的烈阳剑意烧坏了脑子。

至于乔千阳，自身就是太阳本身，只会害得别人烧坏脑子，自身的理智却始终在线。

陆观对着大多有心理障碍或精神疾病的同门们，在智力上还是很有优越感的。

“三师兄想必已然看出，孙曦对周瑜的影响力相当有限。”

“想必是后者比起她要精明符太多，知道地阶中游的武力在怪物遍地的洛阳自保足矣，难求扩张，是以坚决不肯被她扯进这趟浑水中。”

“但是，有一点是更难察觉的，也是周瑜不愿与我方展开冲突的主要原因。”

“他的形体一直隐没在屏风后方，是不是因为有些事情，不能被外人轻易知晓呢？”

“以他往日的名望，北行之时没可能不被天狩堂的谍子注意到，但我们却一直没收到相关的讯息。”

“结合这些，可能的结论并不算太多……”

洛千弈面色一变：

“你的意思是说，现在身处金玉楼中的周瑜，很可能只是他离体出窍的阳神？”

“的确，阳神出窍能够避过大部份情报窥探者的目光。”

“但能跨越千里路途，披霜赶月来到中原，若非是纯粹阳神是难以做到的！”

“一般的阳神，在离体百丈后气息就会急速消减，甚至散失于无形了。”

“唯有纯粹阳神，能够于千里之外独立于肉身而存在！”

陆观点头道：

“大概也只能如此解释吧，这也是那位运筹帷幄的周郎想要我们自行得出的结论。”

“我在黑狱上空斩杀的‘真阳天女’杨宁我，是没曾修成无垢金丹的补月境宗师。”

“她的阳神相比起一般的养丹境，并没有显着的质变，只是力量上胜过寻常阳神约四倍而已，却已经需要近十位玄阶巅峰合力方能击杀。”

“而纯粹阳神的层次，胜过一般的阳神不止十倍！”

“要不是他不愿意被其他强者针对他没有肉身这点，而作出对策的话，我们是没法平安离开金玉楼的。”

“若是意识到这点，当时我就会直接请求座师出手了。”

洛千弈感慨道：

“这样一来，就更显得咱们剑坊缺乏地阶层次的强者。”

“要是这几年能够风平浪静，使得十一真传中至少半数跻身地阶，便有把握面对未来的威胁了。”

“可惜乱世将至，并不会为着留给剑坊准备时间而改变。”

陆观嗯了一声：

“既是如此，我们姑且定个小目标，争取在三年内步入地阶吧。”

虽然以陆观的推测，自己的成长大概用不着这许多时间……

回到古剑堂后，陆观先是点算了一次店内的物事，发现没有东西遗失。

孙氏虽然豪横霸道，但终究是要面子的大豪族，并没有放任下属作出偷窃财物的行径。

虽说陆观毫不怀疑，要是店内放着兵仙的传承秘本，孙氏的家伙们肯定把体面抛到九霄云外……

他让郭倩去处理运回来的财宝，自己则领着被捆着的温乔，走进一间没人居住的空房。

把房门推上后，陆观背着门口，眼里露出一丝狡狯的笑意。

“这样的结果，你满意吗？”

温乔哼了一声：

“你觉得呢？谁会因为自己沦为人质，连生死也掌控在旁人的手里而感到满意？”

“若不是周郎已至，好快就能把我救出去，我宁可咬舌自尽，也不在这里受你羞辱。”

陆观笑道：

“你真的以为周郎原本并不在洛阳城中？以我推测，最晚在你被人捉走后的一两天内，孙曦便已急急请他到来作自己的护卫了。”

“这些日子以来，他若有意救你早就出手了，八师姐一人之力又怎能阻挡住他？”

温乔霎时间沉默下来。

陆观知道就算温乔平素是如何天真，此时也早该想到周郎非但早前无意救她，日后也不会为了她与武院、剑坊正面冲突。

这小姑娘看似天真蠢笨，只不过是不愿意接受事实罢了。

但是，不愿意接受事实也正是天真的一种。

陆观打算好好让她回想起来，也算作是答应孙曦的管教内容之一…….

“如果你愿意交出七水源气的话，我能给你新的镇物，保住你的性命和修为。”

“如果是我自行抢夺得手，就没有这样好的事儿了。”

“作为成年人的话，第一步便是以自己的力量作出抉择吧？”

“无论最终的结论是对是错，只要是自己作出的决定，总比被别人的决断牵连而死于非命为好吧。”

他轻轻一笑：

“还是说，你已经意识到自己的真实想法了？”

“如果想要就此成为我的道侣的话，我也愿意把你列入考察名单之中啊。”

“虽然这不代表我会对你做什么，但至少你的七水源气是保住了。”

“你可别要忘了，那个一直想要自你身上夺回源气的赤霞元君，很大机会仍然逗留在洛阳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