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牙并没有使用强权压人，捐粮饷全靠自愿，想捐就捐，不想捐可以不捐，但围剿白莲，事关辽东每一个人，大家要齐心协力，不想捐献粮饷？那就出力吧？

正好围剿白莲需要很多民夫，帮忙朝廷大军运军粮，建工事，必要的时候，还要为朝廷大军当开路先锋。

开路先锋？

说好听一点是探路的，开路的，说难听一点就是帮朝廷大军踩陷阱，踩机关，试探是否有伏击的炮灰。

被召集的富绅们，听说不捐粮饷的要当开路先锋，于是纷纷慷慨解囊，自愿捐献粮饷。

我们都是自愿的，真没有半分勉强……

李小牙看着争先恐后，自愿捐献的富绅们，心中甚感欣慰。

李小牙从广宁卫到定辽右卫，走了两个月，一路募集到了大量粮饷。

定辽右卫城门楼下，以辽东巡抚张琏，辽东总兵郤永，辽东镇守太监白怀为首的官员们，正在翘首等待迎接经略大人。

名义上互相节制，平素却各行其是，互不干涉的三位辽东首官，表面神情淡然，心中却掀起波澜，暗自揣摩着圣意，他们想不明白，辽东又没有发生重大战事，只是闹一个白莲，皇上为何会派一名锦衣卫指挥佥事来经略辽东？

经略大人的车马大队来了，迎接的官员们傻眼了，同行的粮草骡马车队，一眼都看不到头，这是募集了多少粮草啊？难道经略大人将路过的官仓全他娘凿了？

只有为首的张琏、郤永、白怀三人，知道一点内情，经略大人至今没开过一个官仓，粮草全是辽东的富绅们自愿捐献的，他们只是想不通辽东的富绅为何如此慷慨？

李小牙下了马车，张琏、郤永、白怀三人迎了上去。

“下官张琏见过经略大人。”

“末将郤永见过经略大人。”

“杂家白怀见过经略大人。”

李小牙点头回礼道：“三位不必多礼。”

单论官阶，李小牙只是一个正四品的锦衣卫指挥佥事，只比五品的镇守太监白怀高，而郤永是二品的后军都督府同知充任辽东总兵，张琏则是顺天府尹巡抚辽东，但经略一职，权力远在三人之上，他们都要受经略调遣。

李小牙事先查过辽东三巨头的底细，今年五十多岁的张琏，乃是弘治十五年进士，初授行人，擢升御史，累升至顺天府尹，巡抚辽东，张琏为人刚正，为官甚是清廉，堪称两袖清风。

大明御史出身的官员，大多性格刚正，为官清廉。

与张琏同一年出生的郤永，出身低微，乃是行伍出身，靠着军功一步步升至游击将军，参与过镇压反贼刘六刘七，积功官至后军都督同知，充辽东总兵官。

郤永为官中规中矩，谈不上清廉，也不算贪腐，能力不强，但也不弱，很符合中庸之道。

而镇守太监白怀，亦如多数镇守太监一样，视财如命，独自占了上百顷良田，并利用手中的权力，暗中与女真人贸易，不是啥好鸟，但也算不上大祸害。

李小牙此行是来剿白莲的，不是来抓贪腐的，他只关心与白莲相关的事。

一路上，李小牙询问了关于辽东白莲的事。

其实辽东的白莲，目前只是在义州一带为祸而已，之所以难以剿灭，只因他们一受围剿，便会遁逃进入朝鲜地界。

张琏等人知道李小牙出使过朝鲜，估计能请朝鲜人帮着一起围剿白莲，所以皇上才会派其来辽东，并授其辽东经略一职，只为让李小牙能在辽东畅通无阻，同时震慑一下愈发强大的女真人。

李小牙进入卫城后，下榻在城中的朝鲜使节宾馆。

书房内，李小牙召见了定辽右卫都指挥同知王道，王道受命掌辽东都司事，对于辽东的兵备兵力了如指掌。

“王将军，定辽右卫有多少兵力？”

“定辽右卫额兵五千，但在籍官兵只有三千四百人，且有两千五百为屯兵。”

“两千五百屯兵？”李小牙翻了一记白眼：“也就是说定辽右卫披甲士兵不足一千？”

王道耿直地点头：“是。”

李小牙无语了，辽东各卫所也跟江南各卫所一样，每个卫额兵五千，但没有一个满编的，只因各卫皆圈了大量的田，许多不堪忍受剥削的屯兵，纷纷逃离卫所。

不过，辽东的白莲，多是手无缚鸡之力之辈，没什么战斗力，只要调集三五千兵力，再加二十门火炮，已足够将这一伙白莲妖人彻底剿灭了。

……

……

翌日，镇守太监白怀受李小牙之命，将本地十几名富绅召集至使节宾馆。

李小牙慢条斯理的开口道：“近年来，辽东出现了一伙白莲妖人，为首的白莲头目，先是哄骗无知妇人入教，骗财骗色，而后利用入教的女人，勾引青壮入教，而后开始烧杀抢掠，想必大家也有耳闻？”

“听说了。”

“若任由其壮大，必将为祸整个辽东。”李小牙虎着脸：“你们也不想看到白莲妖人烧你们的房子，抢你们的银子，睡你们的女人，将你们的娃扔井里吧？”

“……”

一群富绅干笑：“自然不想。”

李小牙点着头，继续道：“本帅受皇上之命，经略辽东，围剿这一伙白莲妖人，希望大家能慷慨解囊，捐献一点粮饷，助朝廷大军围剿白莲。”说着瞟了白怀一眼：“白公公，不如你带个头如何？”

“……”

白怀心中暗骂，小王八蛋，敲诈到杂家头上来了。

“为国分忧，义不容辞，杂家愿捐出五百担粮食。”

李小牙惊道：“白公公真是慷慨，开口就是五万担粮食。”

白怀微微一愣，急忙道：“经略大人，杂家说的是五百担。”

李小牙仿佛没听到，感慨道：“虽说白公公名下拥有百顷良田，但拿出五万担粮食，外加五千两白银的军饷，确实算很大方了。”

白怀尖着嗓子道：“杂家说的是五百担粮食，不是五万担，杂家也没有银子。”

“白公公，你说要再多捐五千两军饷？”

“没有的事。”

李小牙充耳不闻，点着头道：“白公公名下田庄众多，想在短时间内从各处田庄调来五万担粮食，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一点本帅很能谅解，所以本帅会派锦衣卫领着卫兵，前往白公公的田庄，帮忙将粮草运过来。”

白怀快吐血了：“你，你这是明抢。”

麻子等锦衣卫冷笑，身为辽东最大的土豪，只想捐五百担粮草，不抢你抢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