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道总督衙门的水师，押着近千名水贼回到济宁城，受到官绅民众的热烈欢迎。

水师的将领们，一个个意气风发，隐忍多年，他们终于等到扬眉吐气的这一天了，虽然这一仗他们打得有点稀里糊涂，但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荡平了十八连环坞，生擒了近千名水贼回来。

李小牙审了两天蛟龙帮的水贼，得知蛟龙帮麾下还有二三十个分舵，都是他们这些年吞并的小水贼团伙，也包括燕子帮。

树倒猢狲散，蛟龙帮被剿匪，他们的分舵将变成一盘散沙，形不成大气候了。

蛟龙帮有一个友帮水鹰帮，也是上千人的大水贼团伙，但皇上给的期限到了，就留给河道总督衙门慢慢剿吧。

李小牙已将战报上奏朝廷，此次围剿水贼，战果算是很辉煌了，不但生擒了大量水贼，并捣毁了一个大贼祸，起到了很大的震慑作用，他在奏折中为有功人员请了功，虽然剿水贼功劳很小，但多少会有一点赏赐。

济宁城一家茶楼内，李小牙正在看戏。

罗奔又抱怨了：“怎么没有女角儿？”

“三英战吕布。”李小牙翻白眼：“哪来的女角儿？”

罗奔怨念的道：“凤阳五鬼领了那么多赏银，也不请我上一次青楼，说要护送灵柩回兖州府，跑得比狗还快。”

“……”

罗奔瞟了一眼邻桌的马漏：“猴子，我们去青楼逛逛？”

“不去。”

“我请客。”

“……”

马漏拒绝得更加义正言辞了：“我们明天就回南京了，晚上我想好好歇着。”

同桌的常安遗憾的道：“马老大，小弟晚上也想去逛一下济宁的青楼，本想请你的，既然你想歇着，那就算了。”

马漏果断道：“你请客，可以去。”

“……”

罗奔轻咳两声，舔着脸道：“不请我吗？”

常安微笑道：“当然请。”

罗奔吆喝道：“兄弟们，今晚梨花院，我们的常少爷买单。”

一群锦衣卫兴高采烈：“常少爷万福。”

李小牙摇了摇头，他们这次差事，虽然分了不少油水，但绝对不够一众锦衣卫上青楼的开销，如果不掏腰牌吃霸王餐，估计要被人家押在青楼洗一个月茅房。

麻子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一张海捕公文，走到李小牙身边。

“老大，您看这是谁？”

李小牙看了一眼海捕公文上的画像，略显眼熟，而后扫了一眼内容，惊道：“萧十三被人救走了？”

罗奔扭过头：“咋了？”

麻子将海捕公文放在桌上，说道：“萧十三被押回济南府斩首示众，在去法场的路上，被一伙蒙面人劫囚车救走了。”

“啥时候的事？”

“三天前。”

李小牙惋惜的道：“晚了一步，我刚寻思着回到南京城，去看看萧十三被斩首没有。”

“您想捞她？”

“如果她愿意将飞鱼帮这些年所劫的金银财宝全吐出来，我倒是能想办法帮她赎回一命。”

麻子长叹了一口气：“可惜人跑了。”

李小牙摸着下巴：“不知道是何人救走了萧十三？”

麻子耸肩道：“萧十三当了那么多年水贼，肯定有很多水贼朋友。”

李小牙点了一下头，倒是没太在意此事，他已将萧十三交给刑部，如今是刑部的人让萧十三跑了，并不关他的事。

……

……

紫禁城，御书房。

嘉靖面对御案上厚厚的各部公文奏折，却先拿起一封锦衣卫送来的加急公文，只因批注的是李小牙。

嘉靖打开奏折，一如既往头疼，字迹惨不忍睹，因为写得太长，涂涂改改。

“黄伴，你替朕念李小牙的公文，朕看到他的公文就头痛。”

黄锦如今不但掌控司礼监，并掌管东厂，但仍每日伴在圣驾旁，他从嘉靖手中接过李小牙的公文奏折，照本宣科将公文念完了，这是一封很长的奏折，巨细无遗，不但详述了剿匪成果，并详记了有功人员名单……

这种奏折能到御案前，很不容易。

皇上每天日理万机，官员呈上来的奏折要求言简意赅，这种巨细无遗的公文，如果不是走的锦衣卫通道，肯定会被通政司拦下来。

嘉靖耐着性子听完了，斥责道：“没人教过李小牙写公文吗？”

黄锦失笑道：“估计没有。”

嘉靖忍俊不禁：“字写得丑，公文也不会写，但事情却是办得很漂亮。”

“确实。”

“但不能当作典范。”

黄锦点头道：“不是什么人都有能力募捐到数十万两银子剿水贼的，有这种能力的人，也拉不下这个脸，只有李小牙这种没脸没皮的性子，才能做出这种事。”

嘉靖忍不住笑道：“打完水贼，除去粮草军响，悬赏开销等，还能余下银子上交国库，也就李小牙办得到了。”

估计还私吞一些，黄锦并没有将心里话说出来，笑道：“不如让他去缉私，一定能为朝廷挽回大量损失。”

“不妥。”嘉靖摇头道：“让锦衣卫缉私，那不是打督察院的脸？”

“捣毁一个两千人的水贼寨子，擒获近千水贼，只是死伤十多人，这是如何办到的？”

“李小牙不是详述得很清楚吗？”嘉靖翻了一记白眼：“为了剿两千水贼，出动了两万大军，上百艘战船，还征用了济宁城的大炮，投石车，并使用大量猛火油火攻，毒烟，如此不计成本，这都拿不下两千人的水贼，那就真是废物了。”

黄锦并没有点破，李小牙的两万大军，全是乌合之众，也就几千水师有战斗力，但几千水师想要生擒近千水贼，肯定也要付出巨大的伤亡，李小牙倒是没有细述，只是说水贼中了陷阱毒烟，故而被一网打尽。

“经此一役，京杭河道应该能安宁一段时间了。”

“震慑了水贼，我们就能安心修河道了。”

“您要如何赏李小牙？”

嘉靖细思起来，剿水贼并不算什么大功，但有功不赏，那会寒了臣子的心，既然李小牙领五城兵马司的人去的，那就让他多挂一个督五城兵马司捕盗之职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