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前面的南波复下意识挪了一步，挡住江凛的视线。

可惜迟了。

灯光亮起的一刹那，他就看见了。

尽管两人已经分开，但欲盖弥彰的动作已经说明了他们刚才在做什么。

少年的视线直直地落在楚齐的背影上，粉唇紧泯，琥珀色的眸子暗芒闪过。

“都十一点了，姐姐还不休息吗？”

江凛绕过南波复，走到客厅与餐厅的交界地带，清澈的奶音里带着几分冷意，灼人的视线移到唐芯身上。

“……”唐芯轻咳一声，答非所问，“饿吗？吃饼吗？”

“不吃。”

唐芯放下了还剩两个饼的盘子，顺了顺头发，对已经洗好平底锅的楚齐说：“楚医生，我吃饱了，先回屋了。”

“嗯。”

视线没有接触。

余光瞥了眼还等着她上楼的江凛，迟疑片刻，还是走到楚齐身边，对他说：“楚医生，沈欣语不会来找你了。”

楚齐侧目，和她视线相交，沉默三个呼吸，点头：“嗯。”

厨房外，江凛一张漂亮的脸蛋黑得能滴墨。

“哼”一声，走向了电梯。

“……”小朋友气炸了！

唐芯吸一口冷气，认命地跟上去，英勇的背影像赴死。

自己惹的人，总要自己哄。

作为一个合格的一线吃瓜群众，南波复默默的目送二人先后进入电梯后，晃到了厨房，墨镜后的眼睛瞥一眼在灶台边伫立不动的人，吃掉了盘子里剩下的两个小饼。

“味道不错，楚医生。”

一本正经地点评一句，憋着笑走向卧室，还没开门，就迫不及待地摸出手机在四人群里发了消息：【大小姐翻车了！！！嘿嘿！！！】

在M市留守的南玻图：【翻什么车？大小姐受伤了？】

房间里处理公务的南波万：【进屋，详聊】

南玻图：【大小姐都受伤了你俩聊什么？？？】

下一秒，南玻图发现自己被大哥禁言了。

南玻图：？？？这两个人能不能靠谱一点！

…

唐芯跟着江凛进了电梯。

电梯门关，她刚想按楼层，却被少年握住手腕拦下。

下一秒就被抵在了轿厢墙上。

高出一个头的少年低头看着她，一身戾气藏也藏不住，那双漂亮的眼眸里，有气，有愤，有委屈。

盯着她的脸凝视片刻，讥讽道：“姐姐安慰人的方式，还真是独树一帜呢？”

“……”唐芯眨了眨眼，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那是个意外。”

“意外？”

少年气笑，狭长的眼尾微红，说起话来，奶音带颤，“白天意外到靠在谢总的肩上睡觉，晚上又意外地闯进楚医生怀里接吻？姐姐不知道这样的意外太多，会让人误会吗？”

“江凛”

清凌凌的声音唤着他的名字，还是一样好听。

江凛直视着她，唇角微微蠕动，压着火气没有回应。

“江凛”

唐芯又叫了一遍，情绪稳定又冷静，不像他，一颗心胀地疼。

低头埋在她那散发着玫瑰香气的发丝里，江凛语气低低地说：“姐姐，你不能因为我年纪小就这么欺负我……”

“我没想欺负你……”唐芯刚想解释，就感觉到颈肩头发上一片湿润，心一下就软了。

抬手安抚丝地轻抚着他汗湿未干的碎发，到嘴的话几经徘徊，终究还是觉得跟他说明白，“江凛，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我可以喜欢你，宠着你，在你孤独寂寞的时候陪着你，但我不能给你你想要的爱和专一，你明白吗？

你才18岁，未来会遇到更多的人，会有更多的经历，遇到真正爱你的人，明白喜欢和爱的差别……”

喜欢和爱不一样。

喜欢一个人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淡，爱却相反。

保持理性的喜欢，才能在必要的时候全身而退，这是唐芯一直以来的感情信条。

她会这么对江凛说，是她能肯定少年于她，是喜欢，并非爱。

他迟迟没有突破80的好感度就说明了这一点。

因为她出现的时机刚好是他失去最亲的亲人的时候，是他情感最缺失，安全感最缺乏的时候。

所以，他才会表现出超出喜欢的依赖和占有欲。

但剥掉这层皮，他对她，也还只是友人以上，恋人未满的喜欢而已。

她的清醒落在江凛的心里似一把锋利的刀，来回伤人。

“可是…明明是姐姐先招惹我的，不是吗？”

少年收紧手臂，将她紧紧地禁锢在怀里，力气大到想要将她揉进身体里，带着哭腔的奶音闷闷地洒在唐芯的脖子上，隔着头发又热又痒。

她理亏在先。

直到感觉呼吸快上不来时，少年才微微地松开了她，给了她喘息的机会。

空气吸入肺腑，唐芯弱弱地吐了一句话：“对不起。”

“姐姐，对不起可不值钱……”

少年抬头，眼里泪光未散，冰凉的食指游走在她的唇线上，奶音低沉，蛊惑人心，“姐姐招惹了我，就得对我负责。别人跟你亲亲我可以容忍，但是姐姐的第一次，说好是留给我的。如果姐姐擅自给了别人，我会发疯的，知道吗？”

少年语气认真，眸光极具侵略性地注视着她，仿佛撕掉伪装的野兽，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

平常看起来温柔纯良的笑容，在此刻透着阴鸷病态的气息，让人背脊发凉。

唐芯拧紧眉心，唇瓣微启，想要说话，却被少年低头擒住。

攻城掠池。

不折手段地挑动她欲望的神经。

唐芯意识到不对，想要推开，少年却以绝对的力量优势将她双手压过头顶，贴身将她紧紧地禁锢在狭小的角落里。

他的力气很大。

唐芯早就领教过了，眼下挣扎也挣不开。

少年的亲吻肆意而汹涌，不似从前温柔。

…

“够了，江凛！”

雷池将越，唐芯咬牙喝止他过分的动作。

少年眉尾上挑，粉色的唇角微微勾起，满意地结束了这场试探。

唐芯羞红了一张脸，胸脯起伏不定，明亮的眼睛气愤地瞪着他，牙关紧咬。

少年却已散去了先前阴郁的心情，漂亮的脸上扬着得胜的笑容，好看地晃人眼：“姐姐明明就喜欢，不是吗？”

就算她想要克制，可她的身体反应已经出卖了她。

江凛知道，她想要。

“姐姐忍忍吧，再等一等，”少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清澈的奶音轻盈如羽毛刮过她的脸颊，“等姐姐的体重到了100斤，我一定让姐姐不虚此生。”

唐芯又羞又气，扬起手却对那张漂亮的脸打不下去，索性双手一起上，拧他的耳朵！扯他的头发！

特别用力！

恨不得拧下来！

让他秃头！

“疼……姐姐，疼……”

嘴上喊着疼，却低头由着她发泄，一脸笑意张扬碍眼。

看他耳根子红得滴血时，唐芯才松手，却还是不解气，气哼哼道：“放我下来！”

江凛听话地放下了腾空抱起的人。

脚落地发软，唐芯靠着墙，忿忿不平地按了2楼的电梯，先前的理智早就被少年搅成了一团碎泥。

停在1楼的电梯向上，3秒后抵达。

电梯门开，唐芯忿然推开贴在身前的少年，脚步虚浮地冲了出去。

江凛踉跄站定，摸了摸疼得又红有肿的耳朵和头皮，笑吟吟地跟着出去：“姐姐，慢点走，小心摔跤。”

说话间，余光不忘瞥向楼下客厅。

漆黑一片。

“哐当——”

一声重响，房门猛地被摔合，惊得一楼两间房里的人都不约而同看了眼天花板。

南波万和南波复面面相觑。

自从大小姐嗜吃症开始好转后，还是第一次见她发这么大的脾气。

“大哥，要不要上去看看？”南波复问。

“你想去别拉上我。”南波万推了推墨镜，这时候上去，不是送人头？

南波复：“……”他突然就困地下不了床了。

另一个房间的楚齐心不在焉地躺在床上，进屋之前，他就注意到电梯停在一楼许久未动。

里面发生了什么他不得而知，但楼上传来那么大的动静，说明江凛惹她生气了。

小孩子能说什么做什么让她生那么大的气呢？

楚齐不愿深想，拿着手机点开和唐芯的聊天框。

聊天记录停留在一个星期前。

往前翻，是她出门时定点给他发的喝水视频。

每一个都不长，当时并未认真翻开的人此刻却乐此不疲地重复播放着。

一个半月，她的变化十分明显。

体内不知缘由产生的脂肪分解酶每天固定地消耗她的体脂，到现在，已经有了当初王姨给他看的照片上少女的影子。

尤其笑起来，像天上的太阳，热情，温暖，又耀眼。

她想拉他出泥沼。

可他，早已在泥沼中扎了根。

就算表面看起来再怎么干净，也改变不了内里的肮脏和腐烂。

她，该离他远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