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在园子里小憩，江霖月将视线从凉亭处的萧祁和苏慕宁身上收回来，若有所思地问江夫人。

“我刚刚不在可是发生了什么？怎么气氛如此沉闷？”

江夫人叹了口气，小声把刚刚远昌伯夫人那些事说了。

她埋怨道：“今日贵妃生辰，她怎么敢在芳菲殿把这事随意拿出来说？惹得陛下和苏贵妃都不高兴。”

江霖月沉着脸将扇子攥在手里，傅昭年和苏慕宁那事他是知道的，甚至还亲眼看见了，但是……

他忽然站起身往凉亭那边去，江夫人想拉他也没拉住。

“陛下和安乐王在此聊什么？臣弟也想听一听。”

萧祁睨着眼看了他，这个表弟这么多年还是这样一副风流浪荡的样子，姨母为他的婚事都找了他多次。

苏慕宁见他过来，便起身道：“候爷和陛下想必有事要谈，臣先去看看侄儿可醒了要人。”

萧祁闻言便轻轻摆了手。

他看了眼江霖月似笑非笑道：“你可瞧好了哪家的姑娘？姨母刚刚还催朕给你赐婚。”

“别呀陛下，臣弟可还要再快活几年！”

江霖月急着拒绝。

萧祁眼中有些笑意。

“娶妻也不拦着你快活！”

“那可说不准，或许是个善妒的母老虎！”

“要真是个母老虎，姨母也能放心了，叫她日日把你拴在裤腰带上，绝了你花天酒地的心思才好！”

“那臣弟还不如出家去了！”

“你把这话去当着姨母的面说一遍！”

江霖月可不敢在江夫人面前说。

江夫人就他一个儿子，他要是出家了，估计她会把那庙都给烧了。

他看着萧祁明显缓和的神情，便把话题引到了刚刚之事上。

“臣弟刚刚听闻哪位夫人说起了从前的事，她们那些妇人左听一句右听一句，哪里知道当年的情形？臣弟可是亲眼目睹了啊！”

萧祁顿时收了笑，看着他。

“你说。”

江霖月那双桃花眼中似有些嘲讽又有些恍惚，他手指推着桌上的一个橘子玩着，语气淡淡的开口。

“陛下也是知道的，二皇子一向喜欢男色。”

二皇子萧驰已经在宫变之日被诛，他的宫中养了许多十几岁的男孩，从前在大启不是什么秘密。

萧祁皱了皱眉，似乎想到了不好的事会发生。

“二皇子不喜欢太小的，却极好十三四岁的男孩。他说这样年岁的孩子最为干净剔透，既有女子的娇嫩，也有优于女子的风骨。叫人欲罢不能。”

江霖月那时听他这样说，便觉得有些恶心。那二皇子还时常把目光放到冷宫里那个备受欺凌的小亡国奴身上。

“陛下可知道这宫中就有一位绝色，叫他心痒又耐心的等了好几年。”

江霖月说的自然是苏慕宁。

萧祁的眼神一派杀机，语气冰冷，恨不得把那个早死的萧驰拉出来再杀一次！

“他动手了？”

江霖月点了点头。如何能不动手？那苏慕宁在宫中人人都可以欺负，苏梓馨护不住她的。

“二皇子喜欢用药，他一向喜欢乖的。他还喜欢热闹。所以就在先帝三十一年的中秋宴上。”

当时，他们那些人都知道，甚至还看热闹般看着喝了媚药的苏慕宁被下人带进偏房。

那一年，苏慕宁十三岁。

江霖月说到这里眼中也有了悔色，他从前也是乐意看她被人折辱的。

萧祁捏着拇指上的玉板指，用凌厉的目光看着他，一字一句问道。

“然后呢？”

“没有人想去得罪二皇子，还是为了一个亡国的丧家之犬，所有人都在等着她哭呢！”

江霖月回想起了那一天。他也坐在一群王公贵族子弟里，喝着酒和别人打趣，猜测他们要多久完事。

他一想起这事，心中似被万千根针扎一样，密密麻麻地疼痛袭来，最终声音有些沉缓道：“只有傅昭年去救了她。”

萧祁听到这才微微松了口气，二皇子萧驰已死，他也无法为她出气了。

然而，傅昭年么……

“所以她们俩是有一桩情事了？”

江霖月听他这样问有些犹豫，他不确定。

“傅昭年家教森严，最为严正律己，他不可能做有违礼法之事。”

萧祁却微挑眼角看着他，神情有些淡漠。

“那安乐她呢？”

江霖月怔了怔，苏慕宁喜欢傅昭年么？

大抵是……喜欢的吧。

她从前只叫他一个人……昭年哥哥，她是只会对傅昭年一个人笑的。

江霖月却还有没说的。

那夜，傅昭年闯进去竟然敢伤了二皇子，待二皇子气急败坏地捂着头出来的时候，他们都愣了。

江霖月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围着二皇子嘘寒问暖，他更好奇里面如何了。

那个倔强的死小孩哭没哭?

于是他便进去了，就看见……

让他至今难以忘怀的一幕。

少年的苏慕宁简直美得像个女人，她吃了烈药，浑身都是粉红，那衣服松松垮垮，不知道是被二皇子脱的，还是被她自己。

她似乎难受到了极点，神志不清地推倒了去拉她的傅昭年。

傅昭年出其不意地被她拦腰骑在身下胡乱吻着，眸中全然是无与伦比的震惊与慌乱，哪还有平日那个一派斯文君子的模样。

同样震惊的还有站在门口的江霖月。

明明他是无比恶心男人同男人这样的，就像他厌恶二皇子的行为。可是这一刻，他竟然荒唐地想着为什么她身下的人不是自己？

要是闯进去的是他就好了，她就会吻着自己。

也是从这一天，他便常常做和她一起的梦。

只是梦里面，苏慕宁都是一个女子，一个任他肆意亲吻、爱抚、侵略、占有的女子。

原来她当真是一个女子。

那日他在相国寺遇到她，他认出来了，怎么会认不出来。

那双眼睛在他的梦里笑过、嗔过、哭过，那耳垂上的红痣他似吻过了千百遍。

她说他放肆？

他放肆了。心中却只想更放肆。

红梅覆雪，他差点没忍住要覆着她一起落在雪里，用体温去融化她，融化那雪。

若是早一点，再萧祁回京之前，在萧祁得到她之前，他就能发现她是女子。

他一定会把苏慕宁藏起来，不给任何人看，不和任何人说，此生就只有自己能看、能拥有。

可是萧祁在他之前发现了她，他用帝王的滔天权势化作一个囚笼，将她困在了里面。

苏慕宁成了陛下的金丝雀。

他知道，萧祁是不会放任她飞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