骷髅先生的战斗力有多强，这点萧明心里一直没数，因为他没有见过骷髅先生实打实搏命的样子，当初在灵犀山上与那个虫体巨人厮杀时，骷髅先生并没有尽全力，因为萧明事后曾经分析过，凭感觉来说骷髅先生当时应该是留手了。

他究竟有多强？

萧明不敢往大了说。

但至少他比自己要弱，比鲁裔生要强，而且很可能也比许雅南要强……至于跟同辈翘楚天之骄子李道生比，这个就暂时说不清了。

在老人的带领下，萧明一行人又开始在梅山里继续翻山越岭，足足走了四五个小时才到达老人所说的“圣地”，也就是其他村民前来祭祀神明的地方。

这是一片规模极其庞大的松树林也勉强将这些植物称之为松树吧。

它们拥有与普通松树相似的外形，只不过树干要粗壮许多，满是褶皱的表层就像是老人脸上的沟壑，深棕色的树皮在阳光下闪烁着一种油光，隐约能闻见空气里弥漫的那股松脂的气味……

这些参天巨树似是到了它们的花期，每一棵树的枝叶上都长满了五颜六色且形态各异的花朵，仿佛它们将全世界的鲜花种类都囊括在了自己身上。

在这成千上万的花丛中，萧明他们看见了许多自己认识或是不认识的花，可就是没有任何一朵是属于松树应该开出的花……就萧明他们目前能够认出来的，这里有富丽堂皇的红牡丹，有优雅端庄的草紫罗兰，还有花大色艳的扶桑花等等，甚至连生长在水中的罕见睡火莲都有。

一入松林便是漫天花香，若是不去看天空中那个诡异的白色太阳，或许这里看着真跟仙境差不多，也许是树林过于茂密的缘故，这里的气温似乎都降了不少，回到了一个让人非常舒适的温度。

自打从泥瓦房走出来开始，老人与小孩就一直走在最前面，有意无意的与众人保持着十米左右的距离，中途也只是头也不回地喊过几声“跟上”，除此之外就再也没开口，看似爷孙的他们俩也没有发生过任何交流。

这种沉默的气氛极为压抑，甚至都影响到了萧明一行人。

原先看来犹如仙境一般的松树林，此刻也被这种压抑的气氛渲染得诡异起来，扭曲的树叶枝杈们如同活物，自始至终都在无风自动，像是在进行某种古怪的运动，树林里悉悉索索的声响也被寂静的氛围刻意放大，让人听着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不好的味道。”

突然间，骷髅先生毫无预兆地开口，似乎感知到了什么，眼神变得极为紧张，死死握着手中的伞刀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什么不好的味道？”萧明皱了皱眉，仔细嗅了几下也没有闻见其他的味道，充斥在鼻腔中的只有那种略显刺鼻的松脂味，“你闻见什么了？”

“诞生的生命消逝的生命……”

骷髅先生说话的语气有些神经质，嘀嘀咕咕的像是在自言自语。

“生与死好像都汇聚在这里……像是一个圆……”

骷髅先生的话令人有些不明所以，但众人不知道的是，骷髅先生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说的这些是什么意思，他很难描述出自己感知到的一切……总而言之，他活了这么些年，还真没见过如此诡异的地方。

就像是这里有无数人诞生又有无数人死去，仿佛正在进行一场肉眼无法观测的轮回。

在树林中，众人默不作声地跟着老人小孩继续前行，崎岖漫长的山路让他们都有些喘不过气了，除了骷髅先生之外，其余所有人都是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

“萧明我好累哦……”秦楚见牵着萧明走在一旁，起初她还想着搭在萧明身上，或者是让萧明去背她，但一看萧明那副累得要死的样子，小秦楚见最终也只能作罢，可怜兮兮地跟着萧明不时发几句牢骚。

听见小秦楚见的话，萧明向前望了一眼，只见老人与小孩都没有停下来歇歇脚的意思，自始至终都保持着一个稳定的速度在山中前行，像是打算就这么一口气走到目的地……

“要不我背你一会？”萧明问道。

秦楚见摇摇头，然后抱紧了萧明的手臂，像个跟家长逛街逛到崩溃的小孩，脸上写满了我很不高兴这几个字。

与此同时，走在队伍侧面的李道生像是忽然发现了什么，眼睛一瞬间就瞪得很大，左右看了看，最终还是决定找萧明这个“队长”汇报情况。

“树上有东西。”李道生悄无声息地来到萧明身边，低声说道，“是个图案，每一棵树上都有。”

见李道生一副凝重的样子，萧明也不敢怠慢，毕竟李道生不是一般的异人，能让他紧张到这种地步的……绝对不是一般的东西。

在他的指引下，萧明不动声色地走到一棵松树旁，抬头往树皮上看了看，就距离地面五米左右的位置，树干上有一个非常不起眼的图案，像是阿拉伯数字8，只有成年人巴掌那么大，看起来也不是画上去的那种，整个图案都是凹在树皮里的……

从初步观测得到的信息来看，它不像是人为弄出来的，反而像是树木自然生长形成的树纹褶皱，但不仅是这一棵树上有，四周可见的每一棵树上在相同的位置都有这个图案。

这个图案是大自然出现的巧合吗？

萧明默不作声地想了想，只觉得不大可能，因为这些图案都有某些特定的细节，譬如阿拉伯数字8的线条上有凹凸起伏，整体线条也是一头粗一头细，就像是一条……

“衔尾蛇？”许雅南看着树干上的图案，脸上有一丝难掩的疑惑，似乎在想为什么这些地方会出现这个图案。

听见许雅南的声音，萧明这才反应过来。

这些类似阿拉伯数字8的图案，的确是自古流传的一个神秘图腾，或是说符号。

衔尾蛇。

在任何一篇古代记载中，衔尾蛇的图案都是大致相同的，形象几乎都为一条蛇或者一条龙正在吞食自己的尾巴，整个身躯有时会结成一个圆环，有时会结成一个类似数字“8”的图案，所以古人也常将其称为“自我吞噬者”。

按照后人解析，特别是近几年研究所的破译，这个图案的意义不仅是在象征“无限”或是“循环”，它的精神体现更符合国内的宗教学有关于“轮回”的观点，在自我参照的过程中无限循环，死死相连的头尾，便如同生与死的紧密联系……

“这些图案是不是被人刻上去的？”许雅南低声问道。

“不像。”萧明摇摇头，皱着眉说道，“就算是刻上去的，也应该是在这些树很小的时候它们现在的表层结构非常稳定也很自然，至少近几年没有被外力破坏过。”

此时，众人已经跟随老人小孩走到了松林深处。

这里的光线比起外界要更加昏暗，那些炙热的阳光似乎都被这些茂密的松树彻底阻挡，抬头可见的天空也变成了一条条形状不一的缝隙。

继续向前走了近半公里的路程，众人来到了一片广阔的绿草地。

由于这里没有松林作为遮挡，阳光总算可以尽情的洒落在大地上，遍地都是生气蓬勃的深绿色杂草与不知名的野花，在远处还有一些类似人为制造的园林观赏小型景观，一些花丛荆棘或是小型树木都被刻意修剪成了人类的模样。

“这地方格调不错。”鲁裔生望着那些由花草树木修剪而成的“人类”，不禁啧啧有声地感叹起来，“手艺相当可以啊，比咱们分局的园艺师傅都修得好！”

众人看着那些由花草树木制成的小型景观也不免赞叹有声，因为那些景观虽然都是植物构成，但却蕴含着一丝说不出的灵性，仿佛它们都是真人一般，连修剪出来的肢体动作都显得那么惟妙惟肖。

“萧明。”

突然，骷髅先生偷偷拽了萧明一把，苍白的脸色令人不安。

“怎么了？”萧明问道。

“那种生命消逝的感觉……好像就是从那些东西里传出来的……”

骷髅先生压着声音，每一个字眼里都透着不可置信的意味，似乎他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感应，与此同时他心中也突然生出了一种令他不安的恐慌。

“它们好像是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