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店仍旧开着门，生意仍旧冷清，老人楚随缘仍旧是半死不活的坐在柜台后面。

萧明径直入内，“啪”将一枚玉简拍在柜台上：“医院的房间里面有两具尸体，找人处理一下。”

楚随缘缓缓抬起头，眉宇间闪过诧异之色，似乎对于萧明的举动感觉到很意外。

“怎么，觉得我不该管这件事情？”萧明直视对方的目光，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可以不管，告诉我你们给她的交代是什么？”

楚随缘眼睛微微眯起来道：“你是在质问我么？”

“质问？你配么？”萧明不屑道，“你们知不知道天刀门的那个所谓老祖宗是什么人，这些年做了什么事情，一个好端端的女子只因为拥有特殊体质就被强行掳走，被夺走体内真灵之后沦为娼妓一样的存在供天刀门内弟子享用，刑堂的职员奔走求告无门，反被无限勾结魔族，废掉修为仍在街上等死，你告诉我，这些是不是真的，这样的事情还有多少？”

萧明说的是医院里面那个女人的故事，远比她自己的叙述简单无数倍，那个凄惨的故事他复苏过来甚至都有种于心不忍的感觉。

楚随缘深吸一口气道：“你知道天刀门的老祖宗是什么人，他手里握着什么东西，你知道现如今华夏真正的情况如何，你什么都不知道，一腔热血，见义勇为是好事，但有的时候需要大局为重。”

“你的大局为重就是他们活该受尽折磨而死，为你们的布局完成最后的价值么？”萧明怒不可遏，“你们教会她如何使用血祭，教会她如何使用食骨知髓，你知道其中的痛苦么？一个女人用身体作为药引，不断承欢于一个又一个男人下毒，呵呵，是呀她死之后有半数的天刀门弟子会死，你告诉我整个天刀门有多少人，她这段时间都做了什么，是怎么熬过来的，这就是你们的大局为重？”

“你是修者，应该知道这就是现实，修者世界更加凄惨的人比比皆是。”楚随缘苍老的手掌扶着柜台，五指成钩，青筋暴起，显然同样非常愤怒。

“可笑，我一路走来，所接触的修者无不是跟我描绘着华夏的修者如何如何保护阳界不受侵袭，天卫府如何如何向往和平，看起来他们做的不错，这也是我今天在这里的缘由，你说的没有错，我知道大局为重，也知道修者世界比这残酷的事情更多，可这和你们说的不一样，因为许下了一个美好的承诺我才会来到这里，难道说那些说辞只是你们用来粉饰太平，招揽信徒的口号么？”

今天的萧明格外愤怒。

他知晓这个世界的黑暗，事实上，他所经历过的黑暗远比这更多，更加残酷。

也因为如此，他才会选择留下来，选择一条不同的道路。

天卫府的话宋溪雪相信了，他也相信了。

确实有许多事情无法避免，必须要做出牺牲，但这件事情不是。

他们有更好的办法解决，只是需要付出更大的代价，只是不合理而已。

有那样一个问题。

就一个人牺牲十个人值不值得?

其实没有什么好纠结的。

区别只在于你是那一个人还是那是个人。

有人会为了避免无畏的牺牲选择死亡，有人会选择无畏的向前去拯救那一个生命。

他们无私且无畏，这也是人和畜生的区别，因为有这样的人存在，这个世界才会更加美好，也是因为这些人才会让萧明相信这个世界或许真的和前世会有一些不同。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萧明决心要解决这件事情，真正让他感觉到悲哀的是，整个清源市有那么多人知道这些，却没有一个站出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也不对，他们做了。

他们设了一个局，用彻底牺牲一个女人的方式解决了医院里面潜藏的魔兵残魂，将这件事情彻底扩散开来。

也许，在未来的时间里面，天卫府会有高层和天刀门的老祖宗交涉，对方公让步，会收敛，因为捅破这件事情的是萧明，天卫府仍旧可以在清源市，或许在某一天，他们会把这里建设的很好，也或许那一天永远不会到来。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是代价最小的方法，牺牲了一个女人就可以做到这么多，应该值得庆幸，甚至可以庆祝，这一桩买卖实在是太划算了。

“为什么不是你？”

萧明发出质问。

“你在这里夸夸其谈，说的天花乱坠，似乎大仁大义，似乎运筹帷幄，为什么要牺牲那个女人而不是你来做这件事情，我想你会做的更好，不是么？”

面对萧明的质问，楚随缘拍案而起：“你什么都不懂。”

“那你教教我这是什么道理呀。”萧明直视着对方，“我知道萧家和你们做了交换，我拿到度化那些英灵的功德，萧家承担这件事情的麻烦，可是，萧家是萧家，我是我，我只问你一句，这件事情天卫府到底管不管？”

楚随缘冷笑道：“萧家，呵呵，你确实什么都不懂。”

“看来你已经给出答案了，那下一个问题，你的决定能代表天卫府对么？”萧明已经恢复平静，不再愤怒，平静的让人害怕。

“你要做什么？”楚随缘忽然感觉到有些不安。

“做你们早就该做却一直没有做的事情，你们明明知道天刀门藏污纳垢，明明知道那个老祖宗胡作非为，可你们却视若无睹，还让天刀门成了刑堂的负责宗门，看看他们做的事情，是不是这个清源市都要听他们的指挥。”

“我知道，你们有计划，或许是在等事情彻底爆发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给与你们足够的理由推平天刀门，或许你们在等那个老祖宗死掉，又或许你们还做了其他的安排，到最后你们会赢，可是这中间的受害者怎么算？”

“既然如此，那就让我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家伙任性一次又何妨，反正，你们早已经将关系撇清，置身事外。”

说着，萧明大步离开书店，远远的有声音飘来。

“楼上的房间不错，可惜我用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