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大殿之内的气氛骤然寂静下来。

慧觉定定的望着李星云，须臾嘴角微勾，缓缓说道：“贫僧该问的，已经问完了。这最后的抉择，还请李施主亲自决出。”

说罢他起身，转过身去对着后面正方供奉着的金身佛像双章合十拜了一拜。

而后他突然提掌运力，一下子击到地上。

只听到轰隆一声，他方才所坐的蒲团下的方砖在苏容和李星云面前缓缓下降，露出了一道通往地下的暗道。

见此，苏容和李星云也起身，快步走了过去。

然而终于得见龙脉所在处的入口，李星云却没有立即进去。

他眼神微沉，说道：“大师，这些话……不是你要问我的吧？”

慧觉平静的说：“施主心中，不是已有答案了吗？”

李星云怔住。

这一刻，他心情复杂的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沉默片刻，李星云索性不再去想了，纵身一跃跳进暗道中，稳稳落地。

苏容正也要跟上时，却是被慧觉拦住。

“大师何意？”

苏容看向慧觉。

底下的李星云闻声，也回头看来。

慧觉盯着苏容。

此时的苏容早已没戴着人皮面具，露出的是她原本的面容。

看着她，慧觉道：“底下的路，是作为李唐皇室的李施主要走的，却不是苏施主你要走的。”

闻言，苏容尝试想下去，但慧觉分毫不让。

见此，苏容便对李星云道：“你且先去，我在此等你。”

李星云也没过多纠结，点点头转身往里走去。

苏容看着他时忽然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李星云与她记忆里的他已经。差别很大了，尽管他比之先前稳重挺拔不少，却也过分单薄了些。

“李兄。”

苏容脱口而出。

李星云猝然停住，回头诧异的看向苏容。

自去娆疆起，他就很少听苏容再这样唤过他了。

话已出口，苏容觉得，也没有那么难说了。

她缓了缓神，一字一顿，斩钉截铁的说：“李唐皇室是李唐皇室，你是你。待你归来，日后我便是你的助力。你我合力，必有天下一同时。”

李星云怔了下。

良久，他轻扯嘴角点头，转身毅然决然的走进暗道深处。

没有了李星云，大殿之内更加沉寂。

苏容回过身去看着慧觉，道：“既然该走的人已经走了，那现在该来聊聊，大师是如何认出我的？因为我这张脸吗？还是……因为别的？”

慧觉对苏容有此一问并不意外，他道：“比如？”

苏容目光移到那斋饭上，道：“巧的很，贵寺的斋饭对我来说味道很熟悉，我曾经吃过一整个月，忘都忘不了。可问题是，我吃过的饭菜是我师父所做，与贵寺怎会有关系？”

慧觉道：“或许是缘分。”

“那何以解释，大师怎会料到我前来？”苏容道，“难道，这也是那老东西安排给你的？他早就算到我会来这方山寺的？”

出乎苏容意料的是，慧觉摇了头，道：“前者是，后者，并不是。”

话落，他转身往殿外走去。

“施主请随我来。”

苏容犹疑片刻，迈步跟上，被带出大殿往寺庙后院而去，没一会儿就到了个僻静独立的院落。

走近后苏容发现，院门还是上锁的。

慧觉则有钥匙，开锁后引着苏容进去。

里面院落不大，但种些花花草草的，也被收拾的干净整洁，显得赏心悦目。

慧觉走到一侧人为搭织的葡萄架前，干枯零落的枝桠下，石桌桌面尚有副棋局。

苏容跟过去，当目光瞥及棋局时，微微诧异的说：“这不像是围棋，是……”

“五子棋。”慧觉说。

苏容意识到什么，震惊的看向慧觉，说道：“五子棋不是这里有的，难道大师你……奇变偶不变？”

慧觉语调微扬疑惑的嗯了声，看向苏容，“施主在说什么？”

苏容失望，她还以为这大师是她的老乡。

她道：“没什么，胡乱说的。”

“是吗？可贫僧却曾经听一人说过此类奇奇怪怪的话。”慧觉突然道。

苏容反应了几秒，猛地上前：“谁？！”

难道这时代，不止她一个穿越而来的人？？

慧觉见她这个反应，平淡又冷峻的神色微缓，取下腕间戴着的佛珠，小心的放于一侧。

他一撩僧袍落座，微抬手指向对面的位置。

“不知施主可否陪贫僧下几局这所谓的五子棋？”

苏容毫不犹豫坐下。

慧觉一边收归棋局上的黑白棋子，一边说道：“贫僧给姑娘讲个故事吧。”

苏容不是很想听，想先问清楚这五子棋和慧觉听过的话是从谁那得来的，但慧觉显然不是很想现在说。

他收起棋子后，示意苏容想落子。

苏容只好顺着他的意思来，随便落了个位置。

慧觉瞥见，微不可察的扯了扯嘴角，“施主还是这样随意。”

苏容：“嗯？”

慧觉捻起枚棋子也落下，却是问道：“施主知道贫僧出家前，是哪里人士吗？”

苏容不太明白他为什么问这个问题，摇头：“大师的事情，我怎会知道？怕是大师出家时，我也才不过几岁。”

慧觉道：“那时苏施主在苏家，可能也尚未出生。”

苏容落子的手微顿。

慧觉继续道：“其实，贫僧也记不得了。只记得很多年前，那年冬日里大雪封山，天寒地冻，贫僧背着生病的娘亲下山，想去寻大夫。但寒雪封路，贫僧没能走出去，贫僧的娘亲也没能离开那场雪。”

苏容默然片刻，说：“大师节哀。”

慧觉淡声道：“前尘往事罢了，贫僧自是不会再伤怀。只不过那次，若非遇到了一人救贫僧性命，贫僧只怕也会折在那里。”

苏容寻思着他的意思，问道：“谁？”

慧觉反问：“说来不过恩人，难以深言。只是，施主可曾听过月氏族。”

“？月氏族？”

慧觉嗯了一声，边提醒苏容落子，边说道：“贫僧当时被救后，醒来就发现自己在这个族群的地方。月氏族是一个很神奇的族群。他们族群里还有个传说，他们的先祖曾侍奉于中原赫赫有名的鬼谷子，后学成归乡，一并带回去件珍贵的宝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