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蓝倒闭之后，乔霍在屋里睡了三天三夜，滴水不沾，小孙在外面怎么劝都不听。

最后小孙实在无奈了，去找小周警官。

小周警官不肯给联系方式，只说可以转告岳蓝杉。

小孙就不肯走，在那边等着，他要亲耳听到岳蓝杉的答复。

小周警官电话打过去，简单地说了现在的情况：“所以，现在乔霍的助理想等你给个答复，他好让那边死心。”

这个死心的词用的实在是扎小孙的心，小孙抓耳挠腮了好久，在小周警官的眼神警告下，还是没敢吭声。

岳蓝杉大约也知道这个情况，他很平静：“他们想要我给什么答复？”

小孙在纸上写道：乔蓝真的不要了吗？

小周警官如此发问。

岳蓝杉说：“都倒闭了，要什么？”

小孙又写：那霍总呢？真的连朋友都当不成？

这句话岳蓝杉听了就笑：“换了谁，和自己的前男友前女友也没办法当好朋友吧，能当的，要么就是没有真心爱过，要么就是有一个人爱得很深愿意忍，而另一个很渣，他装不知道。”

“其余的可能性都没有。”

“所以，回去做什么呢？让乔霍放弃过去，往前看，好好过吧。”

小孙：真的没有爱过霍总吗？

岳蓝杉说：“爱过，错过了，就算了。”

如果没爱过，才无所谓对方带了什么男人回来，没准三个人还能相处得不错，按宁清那个心眼子，两个人都会宠着宁清都有可能。

爱过了，所以所有的可能性都不存在了。

曾经亲密无间的两个人，除了分道扬镳，竟然也别无他法。

怨谁呢？

怨谁都没用，回不去了就是回不去了。

小孙无功而返，想到岳蓝杉的话，小孙忍不住掉了几滴眼泪。

他倒不是怪岳蓝杉，而是心里实在是难受。

从他进公司来看着两个董事长天天打打闹闹，虽然吵架又闹腾但最后都会携手把工作做好，让他们这些员工有满满的安全感。

早几年的时候，霍笙出了一个很大的岔子，大家都以为不可能补救得好的时候，乔霍出面去拖住甲方，而岳蓝杉领着整个团队日夜赶工，终于把事情完美地解决了。

宣布危机度过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在欢呼，那一晚，岳蓝杉让超市送了很多酒过来，公司上上下下一起喝了个痛快。

第二天一大早，大家醒来的时候，看到朝夕相处光鲜亮丽的同事都蓬头垢面的，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整个公司一片生机勃勃。

有过这样的经历，不管公司遇到什么事情，只要两个老总在，他们都不会觉得害怕。

只是，这样的景象一去不复返了。

后来乔霍平静地听小孙讲述了一切，他苦笑了一声说：“乔蓝倒了也好。”

没有岳蓝杉的乔蓝根本就不是乔蓝。

*

一晃半年过去，岳蓝杉依旧不见踪影。

乔霍回到了公司，把自己所有的精力和时间都放在了公司上，每天都不回家，在公司熬到第二天早上，稍微睡一下然后又处理第二天的工作。

有人说，爱一个人就会慢慢变成那个人的样子。

有那么一个瞬间，小孙觉得霍总也变成了岳总的样子，把一切扑在公司上，焦虑又不安地等待着另外一个人回头看自己。

乔霍依旧在找岳蓝杉，但岳蓝杉却好像消失在这个城市了似的，不管他怎么查，都查不到任何消息。

后来乔霍和小周警官成了朋友，有时候一起约出来吃个饭，小周警官还劝他：“过去的就过去了，不要再执着了，这样日后再见面，还能做个朋友。”

乔霍说：“好，我试试。”

但他从来没试过。

因为根本不用试，他就知道，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把岳蓝杉从自己的生命中剥离开来。

后来，他在一个公司的酒宴和宁清再次相遇，宁清那清秀的脸上已经有一些憔悴，他过得不好。

看到乔霍，宁清却笑得很开心，他拿着酒杯过来和乔霍碰杯：“好久不见啊，霍总，看来你这段时间过得也不是很好。”

只是没说几句话，就被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拉走：“你瞎跑什么，人都来了，快去敬酒！”

宁清被强行拖走，乔霍看到他眼角含着泪，有些畏惧。

但他跟出去的时候，却发现人不见了。

宁清的名声在圈子里不太好，对外虽然宣称是天才钢琴家的人设，但圈子里都管宁清叫金主公交车，只要给他资源，他跟谁都可以睡。

后来他参加了一个综艺节目，有个下水的环节，他死活不肯脱衣服下去，旁边有恶作剧的嘉宾把他的外套强行扯下来，却把整个剧组的人吓坏了。

宁清身上有许多红色的脓疮，虽然经纪人来得很快，用毯子裹住了宁清，并声称宁清是被烫伤后还未痊愈。

但很快就有人看了出来那是因为感染了某种脏病长出来的疮。

从那天开始，宁清销声匿迹了。

很多年后，乔霍想，当时要是能拉住宁清不让他去犯傻就好了，宁清固然不是什么好人，但这一切都是他的犹豫不决造成的。

但他心里也清楚，如果他拉住了宁清，宁清也只会嘲讽他，根本不会听他的。

一切仿佛被什么注定一样。

过去的二十多年里，乔霍一直相信人定胜天，人的努力可以改变一切。

而他失去岳蓝杉后，他发现他对于一切只有疲劳应付，没有任何年少时的勇气和冲动。

公司也经营得像一潭死水，不好不坏。

二十六岁那一年，岳蓝杉的离开带走了乔霍所有的才华和锐气，只留下一个庸庸碌碌的空壳蹉跎一生。

*

半年过去了。

乔霍还在找岳蓝杉，只是他越来越不抱希望了。

他甚至觉得岳蓝杉已经离开了这个城市，和那个猫眼少年一起，去过幸福的生活了。

那天深夜，他从公司出来，天空飘起了雪花。

小孙看着他单薄的衣服，回公司去给他取外套，但是他却拒绝了，一个人步行走了。

每天下班之后，他都会在周围转转，有时候走路，有时候开车，他觉得或许那天，他能够遇到岳蓝杉。

那个时候，他会说，我找了你好久，现在也在找呢。

这天，他走了一会儿，全身都盖满了雪，手指开始觉得僵硬。

他搓了搓手，看着离美食街步行街不远了，就快步走了几步。

这里的臭豆腐，他和岳蓝杉很喜欢吃，两个人经常加完班一起去步行街上吃，他如今无比想念。

“一份臭豆腐。”他说。

吴奶奶手脚麻利地把臭豆腐装好给了乔霍，和他聊起天来：“小杉怎么不来啊？前阵子每天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