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没有我点头，你觉得你的话，谁会听？”

“母后帮我！”小皇帝转身抓住苏芷晴的手。

苏芷晴笑着摇了摇头：“皇上，你杀个人都得母后帮你，母后又怎能指望你来护我？”

“那怎么办？难道让朕眼睁睁地看着他这样再三地骚扰你吧！”

“你是尊贵的太后，是朕的母后，却要整日对着他曲意逢迎，传出去朕的脸面往哪搁？”

苏芷晴猛然抬头，眼中闪过一瞬间的冷光：“曲意逢迎？”

小皇帝微微一愣，似是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道：“母后，我不是那个意思。”

“母后，方才是儿子说错了话，是我一时激动没有考虑清楚，母后朕……”

“够了，皇上累了吧，先回去休息吧。”苏芷晴沉声道。

小皇帝定定地望着苏芷晴，没再说话，转身走出了长寿宫。

小皇帝前脚走出长寿宫，后脚就看见喜梅站在门口，他有些羞愧地低下头：“喜梅姑姑，朕方才好像说错话，惹母后不高兴了。”

喜梅牵着小皇帝的手，朝着勤政殿走去。

“皇上可知，五年来，你从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孩，长成这般模样，太后娘娘费了多少心思，吃了多少苦吗？”

“皇上可知，这皇位不是你母后为你争来的，是摄政王非要给你的。”

“你母后为了护住你，护住你昏迷不醒的父皇，才不得不进宫里来的。”

“当年你母后不爱权势，一心只想潇洒人间，是你父皇用情爱锁住了她。”

“可谁知世事无常，你父皇不省人事，独留你母后一人，枯守。”

“爱人没了，自由也没了。”

“原本她是可以离开的，可是为了你，她逼着自己进了宫，逼着自己经营算计，逼着自己与摄政王周旋，她步步为营，是为了皇上你能够平安长大，有朝一日能够收服满朝文武。”

“到了那时，她再也不用忌惮摄政王，也再也不必被困在这深宫了。”

小皇帝眼中闪烁着自责愧疚：“喜梅姑姑，你说的话，我都记住了。”

“皇上如今还小，你对付不了摄政王的，只能在他的羽翼下用力地扎根，成长，这才是你母后想要看到的。”

小皇帝眼神变得越发坚定：“我知道了，多谢你，喜梅姑姑！”

说话间，一旁的假山后忽然传来一声细微的声响。

小皇帝猛地转头：“谁在那里？”

假山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不一会儿，假山后面钻出来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娃。

小女娃约莫四五岁的模样，一双眼睛黑漆漆的，像一只机灵的小猫。

“这是谁家的千金，怎地躲在假山后面，小心摔跤。”喜梅连忙走上前，将小女娃牵了出来。

说话间，一个嬷嬷急急忙忙走了过来。

“小姐，你怎么跑这来了，真是吓死奴才了。”

喜梅望着那嬷嬷，问道：“这位是……”

“这是顾丞相的小孙女，小姐……这是当今圣上，还不快拜见？”嬷嬷缓声提醒道。

“小女顾成袖，拜见皇上。”小女娃行礼姿态标准，一双眼睛却全然不露怯，滴溜溜地望着小皇帝。

喜梅差点忘了，今日是主子的生辰，主子不想大办，但合宫内外都不敢轻视，宫外的贵妇们纷纷递了拜帖入宫送礼。

只等着晚宴上，面见太后的时候亲自献上。

小皇帝走上前，淡淡望着顾成袖：“朕问你，方才朕和姑姑说的话，你可曾听见了？”

一旁的嬷嬷忽然紧张起来，一脸谨慎地望向顾成袖：“小姐，皇上在问你话呢。”

嬷嬷下意识地攥紧了顾成袖的手。

顾成袖沉默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你们方才说了什么呀？我方才在假山后，只顾着看小蚂蚁了。”

顾成袖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上去颇有几分可人。

小皇帝紧皱的眉头方才松开。

喜梅走上前，道：“快去吧，别让夫人们等着急了。”

嬷嬷应了一声，牵着顾成袖便走了。

……

长寿宫。

苏芷晴坐在妆奁前，夏荷在帮她盘发，夏叶为她挑选着生辰宴的衣裳。

“往年生辰宴，娘娘说是不办，合宫上下该有的礼数都是在的，今年怕也避免不了。”夏荷说道。

夏叶端着下颔：“娘娘坐上太后之位，这衣裳也越发不好挑了，这颜色太艳丽了，又显得不够端庄，这眼色太暗沉吧，又显老气，跟咱们娘娘的相貌一点也不搭。”

“有几个像咱们娘娘这般，年纪轻轻就坐上太后之位的？”夏荷心灵手巧，很快给苏芷晴盘了个端庄又秀美的发髻。

“有了有了，这身紫蓝色的云雁细锦衣就很好，是今年长公主在如意坊亲自为娘娘设计定做的。”

“娘娘你看！”夏叶一脸献宝似的送到了苏芷晴面前。

苏芷晴只淡淡看了一眼，缓声道：“就这件吧。”

处在深宫之中，许多事情都已经不是她能决定的了。

连过个生辰都身不由己。

苏芷晴自嘲地笑了笑，站起身，任由夏荷夏叶为她整理好衣裳。

说话间，蓝漠从门外走了进来：“娘娘，长公主和小郡主前来拜见。”

“快请进来吧。”苏芷晴转身走到了主位，坐了下来。

长公主宁乐和白小黎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白小黎如今十一二岁，已然出落的亭亭玉立，少女的骨相在她脸上初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