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起雾，雾气带着刺骨的冷。

寒风刮到白水儿脸上，如刀一般。

这样的夜里很安静，除了风声什么也没有。

完颜南望的屋子早已熄了灯，白水儿并不意外。他抱病早些歇息也是正常的。

站到了完颜南望屋子外，她对着守夜的金人道，“去禀报元帅，我有事找他。”

一般情况下，白水儿要见完颜南望，都是差人来找他，或者直接传话。

很少自己亲自来。

还是在这样寒冷的夜里……自己亲自来。

若是派人来，传话什么的，外头值守的人就能帮忙“传话”。

但看着亲自站在面前的白水儿，那金人心里开始打鼓，面上却是不显。

“元帅重病，现在已经歇下了。”

“那就把他叫起来。”白水儿说着，看着连进都不进去的金人，皱起了眉。

她都亲自来了，睡下叫起来不就行了。

“元帅……”他还想要拒绝，但旁边的另一个金人拉了拉他，道，“我这就进去叫。”

说完转身走了进去，不一会儿走了出来。

“回圣女，元帅说太晚了，他很累，让你回去。”

她很少来亲自找完颜南望，听到这个回复，白水儿立即拉下了脸。

“让他赶紧起来！”她吩咐道，“我有要事跟他说！”

“可是元帅已经”那金人还没有说完，白水儿一脚踹到他腿上，“滚开！”说罢就要进去。

旁边另外值守的金人赶紧上前拦她，“圣女不可，元帅已经睡了！”

“元帅重病，圣女还是不要打扰的好。”

“他是睡了又不是死了，说句话都不行了？！”白水儿不耐烦地开口。

“元帅病重”

“他是不是不在？”白水儿忽然开口，打断了金人的话。

金人看向她，只见她脸色沉的可以滴出来了。

他们还想要说什么，白水儿怒喝一声，“滚开！”

说完，直接带着人强行闯了进去。

当进去之后，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白水儿心中“咯噔”一声直往下坠。

“他人呢？”她问道，声音阴沉得可怕。

金人在屋中，看着发火的白水儿跪了一地，没人敢接话。

白水儿操起桌上的茶壶就砸到了地上，暴怒出声：“他人呢？！！！”

依旧没人接话。

白水儿气笑了，“好好好，没人说话是吧？”

“去，把呼延察叫来。”她说道。

屋中没人动。

阿寂是白水儿贴身的侍女，并不是金人。她闻言，只能转身朝着外头而去。

过了会儿，阿寂回来，“呼延大人也不在。”

白水儿又说了几个名字，阿寂一一回来回复道，人都不在。

一个元帅不在，她还有侥幸心理，或许是去了别的地方，或者军营视察了。

所有将领都不在……她怎么可能还猜不到？

“他们是不是去了东州？”她看向跪在地上的金人，问道。

那人不说话，白水儿上前拉起来一巴掌扇到了他的脸上，怒问道：“我问你是不是！”

那人依旧不说话，白水儿直接对着程翁道，眼色阴翳，“不说话就杀了他。”

她是金人的圣女，是金国可汗派到金军之中的，地位崇高，就算杀了他们也无人敢说不对。

程明济拔出了剑，刚要动手，那人赶紧求饶，“回圣女，是元帅吩咐不准我们给您透露的！”

听到人开口，白水儿抬手，止住了程明济的动作。

“所以他们是不是去了东州？”

那人看了眼白水儿，小心又害怕地点点头。

她一巴掌拍到了桌案上，“我不是让他等等吗！”

发完火之后，她深吸了一口气，压着气性问道，“他带了多少人去？”

跪着的金人瑟瑟发抖，一五一十地回道：“十万。”

白水儿气得差点没有一口血吐出来。

“真是……真是……他妈的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白水儿一时间开始破口大骂，“跟他妈个猪一样，朝廷的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查了吗他？就这么轻易出兵？这元帅的位置怎么爬上去的？他妈的脑瘫东西！”白水儿气得不行，口不择言地大骂。

骂完之后，屋中没人敢接话，一时间诡异地安静。

“查了的。”诡异的安静里，一个完颜南望的贴身侍卫开口，“元帅查了之后确定东州只有朝廷说的人数，才会出兵的。”

他怎么可能不查？

那亲卫试图给完颜南望辩解。

白水儿气得操起桌上的茶盏砸到了说话的亲卫头上，“闭嘴！”

“废物东西，都他妈的废物！”

“阿骨打！”她高呼一声，外头走进来一个带刀金人。

那是她的亲卫，是金国可汗派给她的人。

她现在是看明白了，金军里都听完颜南望的，之前听她的也是完颜南望愿意听她的。完颜南望若是一意孤行，这些人只会为他是首。

自己的吩咐根本下达不出。

“去规整大军，出兵东州！”白水儿吩咐道。

阿骨打蓦然抬头，看向白水儿，“谁带兵？”

“我亲自带。”白水儿说完，大步走了出去，准备换甲胄。

金人的军不似中原，并不是虎符调动的。

一是主将可调动，二是可汗可调动。

若是两者有冲突，便是可汗为主。

所以军权可以说完全是在可汗手里，可汗在外，便是主将说了算。

现在主将和元帅都不在，白酒儿虽是圣女本来是调不动大军的。可她手里有可汗的手书。

以此手书如可汗亲临，便可调动金人大军。

“是！”阿骨打应声，立刻带人去集整金人大军。

剩下的二十万大军，当夜便在急促的号子和鼓声里匆忙爬了起来。

白水儿换上了铠甲，高束着发髻，带着胄盔翻身上马快马到了金军之中。

她到的时候，二十万大军已经集整完毕。

二十万大军的几十个副将也都列阵等候了。

篝火照亮了半边天。

白水儿坐于马上，严肃的目光威严地扫过二十万大军。

“完颜元帅出兵漠北军，漠北军多狡诈，如今中计陷于险境。”白水儿说道，“元帅如今传信回来，需要我等出兵援救！”

她说道，下面的人开始嘈杂起来。

听到完颜南望身陷囫囵，都坐不住了。

白水儿虽然没有接到信，但是只有这样说才能让这些人都不生疑。

他们都是完颜南望一手带出来的兵，对于完颜南望也好，对于漠北军也好，都有异样的感情。

“如今我奉命，带诸君前往营救。”白水儿说着，高举起金国可汗的手书，“可汗之托，诸君列阵听我之令！！！”

话音落下，二十万大军肃然应声，“是！！！”

声音冲天震撼，白水儿也来不及多说，下令之后，直接带着二十万大军朝着东州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