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为自己点了杯不加糖的拿铁，问心梅喝什么。之前心梅喝咖啡也不多，悠悠只记得她要加糖的，没想到今天她说要杯不加糖不加奶的热美式。

你们真的要分手？悠悠一直以为心梅是很稳定的人，对她这个决定还是很吃惊的。

是啊，我连孩子都不要了，还和他一起做什么呢？没意思得很。

我以为你是觉得自己还年轻，暂时不想生孩子呢。真的没想到，他不是正式向你求婚了吗？你也见了他父母。

这些都不重要，结了婚还可以离婚呢，我们幸好还没领证，也没任何经济瓜葛，分手不算麻烦，戒指还他就行了。心梅淡淡地说，其实她已经不太想多谈这件事。

你说的这么轻松？

怎么可能？心梅弱弱地笑了一下，完全不像她昔日的神采。悠悠，你还家境好，没谈过恋爱，也不想结婚，不清楚我们这样小地方普通家庭出来的孩子，结婚可能是我们除了读书之外改变命运的重要机会，如果一步走错，会影响很大的。我们没办法那么潇洒，真的。不是我们现实，而是对于我们来说，选择就那么多，不能任性。

可是你还年轻啊，选择怎么不多呢？就不说外面了，咱们天宇就很多未婚男士啊。并且，客观上说，王晓航的综合条件还是不错的。

晓航我比你了解，咱们就不讨论了吧。就从他曾经想追你这件事就可以看出，他内心并不是真正想找我这样的。而是预估到追求你这样女孩的压力，才转而求其次找到我的。他已经在勉强自己，我又勉强自己迎合他，两个人都累，何必呢？心梅一副看得很通透的样子，悠悠听起来却不免有些自责，同时又认为自己很冤。

你总是说他原来想追我，那可能就是一种好感吧，谈不上，真的。你这样来对比，自己累，我也不好受。

悠悠，如果这件事真的是具体到咱们两个人，反而简单了。如果你认为我是因为他曾经追你而介意，你还是真是把我的格局想小了。我想说的是，不在一个层面上的人，还是不能强求，三观不一样的人，是很难强融的。我不能预测未来，却也观察到，现在我们这样小地方出来的人越来越难在大城市获得更高的社会地位了。就像网上说的“寒门再难出贵子”，小镇做题家只会做题是没用的，一旦步入了社会，全方面的竞争就来了，考试其实是最简单的，标准化的应试谁不会呀？职场、婚恋，就完全不是你努力就能有相应回报的。

悠悠不太思考这样的问题，感觉心梅一下子把话题上升到了社会的层面，她再解释就有点“凡尔赛”了。

这个话题我说不太清楚啊，但是你看我，不也没有什么发展吗？就算我不佛系，短时间内也不一定能够升职啊。晓航三十出头当个主管已经很不错了，如果他不往上升，可以做到四十吧？我们小职员一样没机会呀？

我也说过，你在深圳是没有压力的，哪天想回杭州，一切都会给你安排好，不会比在这儿差的。而我们这样的人是没有退路的，进入天宇这样的大公司，学历是个敲门砖，进来之后，同样都努力，大家能抗衡的就是背景、情商这些了。我们需要花很多力气去适应，而女生就更难了。如果这时候我随便嫁了个人，又生了个孩子，就基本上没什么机会了。一方面我不能指望王晓航他飞黄腾达，让我安心地享受他带来的成果；另一方面我也没有足够的精力进行职场竞争了，就算有人照顾孩子，但母亲总比父亲要花的心思多一些，领导还可能担心我想生二胎呢。

你这么说的我更恐婚了。另外，我父母在杭州就是普通人，工作是稳定一些，却没有职权的，不可能给我安排什么好工作。悠悠心想，我们家那些事如果说给心梅听，她恐怕就不会羡慕自己了吧？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悠悠并不想把这些事与任何人分享，就连明琨，她也不愿意多说。

不说了不说了，言归正传。你搬走了，我还得找室友呀，能不能不搬了？心梅喝了一口咖啡，没放糖的终究有点苦，从决定与晓航分开那一刻起，她就想和从前的自己告别。之前她喝咖啡总要加糖，晓航说她土，她也坚持说加糖的更好喝。现在喝不加糖不加奶的美式，倒也更能品尝出咖啡的香味。

可是我已经和晓虹姐说好了，工作一年了，还是想有个独立的空间。你也可以像我一样，找个小公寓呀。

那王瑾呢？小敏把她忽悠来，我们都搬走了？

这个我就没法说了，小敏做事雷厉风行的。咱们都是因为租房认识并熟悉起来的，但租房确实就是不稳定的呀。王瑾比咱俩成熟多了，肯定能理解的吧？我们也不一定要自己找房客呀，提前告诉中介，他们也会处理的吧？

还是你理性，反正咱们的房子六月底才到期呢。对了，你什么时候搬呀，要不要我去帮忙？

你现在还是养好身体吧，我东西不多，晓虹姐那边说要重新粉刷一下，再把房子清理清理，怎么着也要到六月下旬了吧？

那你必须陪我找房子！

当然，现在我可比你有经验了呢。另外，等我搬家之后，我要买个咖啡机，早晨煮咖啡喝，比这儿的好喝多了。

好呀，我找到房子也买一个，到时候把链接给我哦。

嗯嗯，我也研究一下，我看姚经理在办公室也自己煮，回头去看一下牌子，也问一下她用的哪种豆子。

和闵博在布拉格分手后，沈可回到了巴黎。她再怎么拖延，还是被调到了行政部。办公室肯定是看不到埃菲尔铁塔了，外派公寓她还继续住着。

有一天她的帐户上突然多了一笔钱，正纳闷中，中间人的电话就来了。

一月份你的贡献很大啊。

是吗？之前你们也没说啊，还担惊受怕了很久。

你都不清楚有哪些贡献吧？

《数字化转型白皮书》？举报B国的事情？

看样子你现在和领导们的关系不怎么样啊，就知道这些？一季度你们的业绩滑坡多少？以为是新冠的问题吗？还有一些项目，做着做着怎么就做丢了？你当时传来的第一天的经营会内容，信息量可是巨大的啊，分析人员春节一直加班研究呢。

那你怎么才告诉我啊？

不是怕你担心吗？你们查了那么久卧底，你也被牵连了，没法和你联系啊。

沈可这才知道，一月份经营会第一天的会议内容确实都传送过去了，并且很多信息都让巨茂集团直接或间接地掌握了天宇集团的经营方向与管理动态。她当时以为就是数字化转型的事情，他们在春节假期之后就抢先发布了白皮书。她也不敢过问，甚至宁可没传送出去，或者是内容没有用，这样她对闵博和天宇集团的愧疚就会少一点。

再八卦一下，闵博的老婆现在和他正闹着呢，他也没去M国了，在日本挽回呢。

难道这也是你们透露给他妻子的？

当然，不然呢？他妻子可是个老实人，做全职太太之前也是做学问的，对闵人杰深信不疑的。要不是我们找人发了一些照片，她还蒙在鼓里呢？

照片？什么照片？哪儿拍的？你们跟踪我？

深圳、布拉格都有啊。

布拉格也有？你们都跟踪到这儿了？为什么呀？

都做这些了，就不用怕盯梢了吧？收钱就行了。M国那个新产品实验室目前看没做出什么名堂，冯董以为是让闵人杰下放，其实闵人杰的水平被他低估了，真去了M国，那个实验室可能就不一样了。

沈可没说话，心里还是很震惊。

你现在做行政，接触不到太核心的，之后怎么做，多长点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