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安宫内，昔日花容月貌的嫔妃们面色苍白，形容狼狈，她们齐齐跪在地上哭求，声称自己错了，希望皇后娘娘能饶过她们。

“皇后娘娘，是臣妾错了。那日是三皇子贪玩儿，手上沾染了臣妾宫中制胭脂水粉的膏子，所以才会中毒的，六皇子醒得快是因为中毒浅。此事并非徐昭媛陷害，是臣妾自己关心则乱，没有弄清事实就胡乱攀咬！”

“皇后娘娘，臣妾知错了，您怎么罚臣妾都可以，可千万不要再把臣妾关进牢里了！臣妾一定感激您的大恩大德！”

“皇后娘娘，此事臣妾也有错，德妃娘娘位分比我高，即便情急之下犯了错，臣妾也不该跟她起争执，应该来找皇后娘娘做主的！六皇子还小，恳请皇后娘娘放过臣妾吧！”

“臣妾……我……臣妾错了！”

“皇后娘娘，那日不是赵美人推臣妾下水的，是臣妾自己跳下去陷害她的……皇后娘娘您打我罚我都行，千万不要再让臣妾去那冷宫呀！那里好多蜘蛛老鼠呀，臣妾怕……”

“哼，有我们牢里多吗？”

“肯定比牢里多！到处都是！”

“胡说八道，牢里的老鼠才又多又大！”

“你们闭嘴！”

“皇后娘娘，臣妾以后一定唯您马首是瞻，再也不说您坏话了！”

“皇后娘娘……”

九上呷了口茶道：“既然你们如此诚心地认错了，那本宫就暂且饶你们这一次吧，切记以后不可再犯，本宫身为六宫之主，最想看到的就是你们可以和谐友爱地相处，希望你们以后别让本宫失望。”

“是，多谢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人美心善，福泽千秋！”

“皇后娘娘宽宏大量，心地仁慈，我等感恩不尽！”

……

一帮妃嫔们跟活过来似的，高兴得脸色都红润了。

她们争先恐后地跑上来给九上捏肩捶腿说吉祥话，也不知把那一直站在旁边的小玄子公公挤得滚了几滚。

褚玄看着自己的一众妃嫔对着九上的谄媚样儿，心中早已没了波澜。

呵，他习惯了。

信王那一刀没要他的命，却毁了他的命根子！

堂堂九五之尊，却沦为了太监！

他恨不得把褚齐从地狱拉回来，再亲手将其凌迟一遍！

他恨信王，更恨夺走他一切的李心婉！

他知道，若不是信王这一刀，李心婉不会放过他。

恰恰就是信王这一刀，让李心婉那个恶毒女人选择留下他，让他受尽人世间的屈辱和折磨！

他反抗过，可嗓子被毒哑了，手筋被挑断了，连他的容貌也被那些死士改变了！

他想向人求助，可不管是妃嫔、宫女、太监，亦或是他想尽办法接近的朝臣，都会在他还没靠近的时候就嫌弃地挥手赶他，“哪里来这么丑的太监！滚滚滚！”

次数多了，从一开始气得青筋暴起，到后面他都觉得有些麻木了。

他不知道自己还在坚持什么，按理说，他一个帝王，沦落到这个地步，实在是没有脸面再活着。

可他似乎低估了自己求生的欲望，原来书中那些为了气节而死的人真的很了不起，至少他就没有勇气。

可事情怎么就这样了呢？不该是这样呀！

不知为何他心中总是憋着一股劲儿，虽然不知缘由，但他就是知道自己的人生不该如此！

不，他不甘心！

即便受尽屈辱，他也要活下去，终有一天他会迎来翻身的机会！

“喂，丑太监，你杵在这儿干嘛？还不快去准备些点心！算了，还是本宫亲自去吧，就你这副模样，什么好点心都被你弄得恶心了，别倒了皇后娘娘的胃口！”

褚玄：……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德妃竟如此刻薄？

温柔娴雅，后妃之德？

“哟～你个丑太监还敢瞪我！来人，给本宫掌嘴！”

……

褚玄捂着肿成馒头的脸走在长长的宫道上，那毒妇没有限制他的活动范围，只要不出皇宫，他想去哪里都可以。

当然，暗中有死士一直监视着他，不会阻止他做什么，但是只要他一旦敢反抗，譬如别人打他之时还手，立马就会被降服，然后就是一顿毒打。

他的身上已经没几块好肉了。

他曾无数次地经过这宫道，但第一次觉得它如此长，明明一条笔直的路，他却走出了迷茫不知方向的感觉。

不知不觉，他走到了乾贞宫，看到钟云意站在宫门口哭诉，原本漂亮的大眼睛都肿成了鱼泡。

“三郎，你为何就是不肯见我？三郎，你可知这段时间我是怎么过的吗？没有你在，我每一天都度日如年。”

“三郎，我知道你定是有自己苦衷，就算你不告诉我，也不要一个人默默承受，要保重身体，要相信我们一定能守得云开见月明，三郎……”

换作是以前，褚玄最是讨厌钟云意哭哭啼啼的模样，还老是问他“你爱我什么？”

他就很无语，你除了年轻漂亮还有什么值得我爱的？

如果不是钟云意来自后世，知道很多奇奇怪怪却非常有用的知识，他才懒得哄呢！

还天天想跟他一生一世一双人，想要他解散后宫，也是够异想天开了！

他以前虽然哄着钟云意，但心里是瞧不上她的。

可如今不知为何，或许是因为受了太多屈辱，或许是刚刚才被那帮女人打了一顿，再看到钟云意这般，他竟觉得心里有了一丝温暖。

从头到尾，钟云意求的都只是他的爱，她满心满眼都是他，他的几句话、几分亲呢就能让钟云意满足很久。

这样纯粹的感情，他之前竟没有用心感受，错把珍珠当鱼目，反而去看重德妃惠妃之流。

褚玄心中越来越炙热，脚步不由自主地朝着钟云意靠近。

钟云意眼见皇上还是没有见她的意思，也不敢像之前那样硬闯了，毕竟上次硬闯之后就被掌了嘴、降了位分。

她知道皇上碍于宫规必须处置她，心里比她还要痛十倍百倍。

她也不在意位分高低，可如果位分低的话……会影响伙食。

褚玄已经很久没有去找她了，更没有明里暗里给她赏赐，她都有些捉襟见肘了。

她抬头看了看日头，罢了，若是她中暑了，皇上又该在心里担心了。

三郎的心思，她懂。

她转身正要回宫，却猛然看见一个人朝她走来，吓得她一个踉跄险些没摔了！

“哎呀妈呀！这是人是鬼呀？来人呀，护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