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祁渊不想撒谎，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你还没回答本王的问题。”

“宫里来了消息，是关于狩猎比赛的。”

“？”

段祁渊大致也能猜出，他们的意图。

“然后我接下了。段祁渊，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去。”

“无趣。本王不想掺合。”其他人会怎么传，他并不在乎。他们背地里的嘲讽， 他听得还少吗？

风倾舞坚持道：“我们必须去！我要把这场比赛赢下来。”

段祁渊不确切地睁开眼，他看到，风倾舞的表情极其坚定，“为何？”

他从前没少参加这些无聊的狩猎比赛，也没见过风倾舞的身影，他怎么不知道自己的王妃还会骑射？

是一时的任性？还是关于其他？

他让她觉得很丢人？所以才想着自己上场？

段祁渊把所有的想法都表现在了脸上，风倾舞没忍住拍了拍他的脸，“你想哪去了？”

面对风倾舞的放肆，段祁渊果然生出了些许怒气，“风倾舞，谁准你这么大胆的？敢打本王的脸？！”

风倾舞噗呲一声笑了，“这是拍，不是打。我怎么就不能放肆了？我们可是夫妻，谁让你是我的……”

她突然想起来段祁渊还不习惯她说出那个称呼，及时止住了口，没有继续往下说，把话题转了回来，“总之，我会赢下这场狩猎比赛的，你就等着我大放光彩吧。”

她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段祁渊还是不明白，她为何要如此坚持。“狩猎比赛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如果你武艺不高，很有可能会受伤。里面每年都会藏有一批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杀手，本王就曾抓到过几个杀手，还没来得及问话，他们就莫名其妙地中毒而亡了。本王还是奉劝你一句，不要逞能，无论你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你啊。”风倾舞漫不经心地说出了真相。

段祁渊一愣。

为了他？

每年的狩猎比赛都是他拔得头筹，他也没拿到什么好处，风倾舞说参加比赛是为了他，是为了维护他的名声？可他不在乎这些，他也不需要。

“风倾舞，本王不希望你为了一时的抉择，把自己的性命都抛之脑后。我没有和你开玩笑，也不是在吓唬你，狩猎比赛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更多的时候，那些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潜伏着无数的危险。”

“哎呀～我就跟你明说了吧。”风倾舞也不兜圈子，她知道段祁渊不放心她。风倾舞俯下身，慢慢凑近段祁渊的耳朵，轻声说：“其实，皇上手里有我需要的一株药材，是替你治疗双腿必不可少的药材。我要拔得头筹，然后拿到那株药材。”

说完，风倾舞就退了出来，欣赏着段祁渊那张英气逼人的脸上浮现出不自然的神色，还有那瞬间烧红的耳根。

原来是这样……段祁渊抿了抿唇，移开视线，转过身去，把被子往上提了一些，盖住了自己的半张脸，“既然如此，那随你吧，本王会安排人保护好你的。”

他突然又觉得热得慌，呼吸还有些困难了起来。

风倾舞拉下了他身上的被子，“嗯，我会注意安全的。你再这么捂着，迟早把自己憋得透不过气。”

他听出了风倾舞的调侃，任由她扯下被子，没再出声，也没再动弹。

他没了睡意，仍旧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过了一会儿，风倾舞幽幽的声音传来，“段祁渊，睡着了吗？”

段祁渊藏在被子里的手攥了攥，没理会，装作一副熟睡的模样。

风倾舞也没刻意要把他唤醒，又问了一句，“我还挺好奇，有什么噩梦能吓到你。”

就在她回到寝宫那一刻，坐在床上的段祁渊半敞着衣襟，泄出一大片诱人的光景，他的胸腔不安分地起伏着，隐隐约约还能看到藏在这身白色衣衫下紧实的肌肉。

只是那时候的风倾舞根本就没有心思去欣赏他的好身材，因为段祁渊神色慌乱，深邃的瞳孔中满是无措，就像一只被抛弃的小兽，找不到归路。

他的长发十分凌乱的披散着，遮住了大半张俊颜。那双眼睛，也是直直地盯着她，看上去好不可怜。

唯一没有变化的，就是他那听上去处变不惊的淡漠语气了。

其实，他这个人，并没有语气中表现的那么冷漠。他也会有害怕的事情，所以她才会如此好奇。

像他这样见证过无数生死的战王，还有什么，是能吓到他的？

段祁渊也在大脑里重复了一遍方才的梦境。

梦里，是风倾舞嫁给他的第一个晚上，与现实不同的是，梦里的风倾舞就如他最初猜测到的那样，来到婚房的第一晚，就向他求取了一条白绫，上吊而亡。受到梦境的控制，他无法阻止风倾舞，只能眼睁睁地看她吊死在自己面前。后来，所有人都在传他克妻的消息。

将军府也是借着这个由头闹了一通，中间经历了很多复杂的事情，他最后离开了这片故土。这些明明都是他最初期盼的结果，他终于可以离开京城了，然后找个安静的地方隐居。可是，梦里的他并不开心，还会无数次想起风倾舞死在他眼前的画面。她是决绝的，不加犹豫地要离开这个世界。他的心，因为风倾舞的离去，而日日夜夜都在绞痛着。

大脑里有个声音告诉他，不该是这样的。

梦境与现实的相互重叠，交错，让他开始逐渐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不是在做梦。

他茫然地拾起一地的尖利碎片，狠狠扎向自己，他想快点醒来，他想看到鲜活的风倾舞。

只是在他醒来之后，身边空无一人。

他急切地坐起身，还没来得及出声呼唤，风倾舞就打开门走了进来。

也是看到了风倾舞他才相信，自己是真的醒来了，那些都是假的。可是为什么，他又隐隐察觉到，自己是真的经历过那些事情？

还是说，那些，都是上辈子发生过的事情？

段祁渊的脑海一片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