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赵婧陷入了舆论风波的中心，加之之前拍摄的那部电影也有选角争议，她的微博几乎被众人攻击成了众矢之的。

辛辛苦苦积累了五年的口碑，就这样毁于一旦。

“非要把我逼到这种地步吗，现在看着我这样你很开心是吗？”电话那头的女人嗓音嘶哑绝望，显然是刚刚哭过。

陆景胥坐在办公室的沙发里，手指无意识地捻着桌上的纸。

“是你先动手的，赵婧，你的小动作太多了。”

“既然如此，我们也没什么好谈的了，你不是觉得她可怜吗，我不介意让她更可怜一点。”

赵婧在电话那头突然笑了起来，声音却像浸泡在冷水坛中一般，令人生栗。

陆景胥眉头一凝，声音肃穆：

“我警告你，那件事情早就过去了，你要是敢单方面撕毁协议──”

“嘟嘟嘟。”电话被陡然挂断，陆景胥的心脏猛地随急促的挂断音加快。

──

苏茵茵觉得陆景胥最近很不对劲，去公司上班的时候也就算了，连平时都整天窝在书房里，老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她主动去问他也不说。

每次都是安慰她说没事没事，苏茵茵心下觉得越发不对劲，平时陆景胥虽然也搞这一套，但像现在这样敷衍都不愿意的还真少见。

疑窦在心里越养越大。

这日陆景胥从书房走出来的时候，衬衫的第二粒纽扣松开了，西装搭在手上：

“我不在家吃饭了，不用等我。”

“哦”苏茵茵有些在意地看了一眼，想了想还是问道：“去哪？”

“出去有点事。”说完，他就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苏茵茵拿了点薯片零食坐在客厅，吃了两片，想到什么跑到猫眼里去看，确认陆景胥下了电梯之后，才鬼鬼祟祟地跑到他书房。

最近他老是一个人偷偷在房间看什么东西，苏茵茵好奇，奈何一凑过去他就把页面关掉，根本不让她看。

陆景胥看上去是个洁癖性冷淡，但其实什么都会，苏茵茵怀疑他不是无师自通，私底下肯定偷偷学习了。

她这次一定要探个究竟。

遛到书房，她还心虚地把门锁上了，打开电脑，输入自己的生日，顺畅地打开了电脑果然密码是这个。

苏茵茵心里还有一丝暗喜。

陆景胥的电脑桌面很整洁，每个文件都分类摆放到了相应的文件夹，苏茵茵跟着光标在每个图标上转了一圈，眉毛越凝越深，一圈看下来，居然一处可疑的地方都没有。

她不由动起脑筋来。

突然灵机一动，似乎播放器里可以直接看视频浏览记录，她于是找到图标点开。

打开播放器，果然有一条视频的播放记录，一眼看过去，确实和上次自己偷瞄到的那个画面很像。

虽然只是模糊的一眼，但是苏茵茵还记得那个暂停的画面大概是什么样子。

点开它，苏茵茵愣了两秒，视频里女孩尖利的声音传出来。

“你们走开一点，在录视频呢，让她把脸露出来。”

视频中的地点灯光昏暗，很明显是在一所学校的厕所，厕所的灯光还接触不良，一闪一闪的，画质很糊，明显具有一定的年代感了。

苏茵茵方才还燃着的那点好奇心思瞬间湮灭殆尽，她的脸色严肃起来，继续往下看。

举着手机女孩和另外五六个女生围住了中间一个低着头哭泣的女孩，连绵的笑声从视频里传来，直到那几个人女生闻言往旁边走了一点。

苏茵茵才看到中间那个女生是没有穿衣服的，只穿了一件内衣，而她的衣服大约是被欺负她的几个女生扒下来了，搭在一个人的手上。

女孩双手捂着赤裸的身体，面对摄像头的逼近埋头蹲了下来。

“要不要把那件也扒了。”

“扒了扒了…诶等会我这视频发给张睿杰看行不行。”

有一个女生闻言似乎有点生气：“给张睿杰看干嘛呀，他喜欢她你又不是不知道。”

“看了不就不喜欢了，你不是喜欢张睿杰，这下你有机会了。”

“滚，谁喜欢他。”

她们内部似乎起了点争执。

“那你下课就说要堵她干嘛？”

“别的学校有个高年级的学姐，她昨天给了我一百块让我堵她…哎呀好了好了，等会跟你们分就是。”

说着几个人围着中间的女生，上手把她的内衣也扒了下来，虽然女孩竭力护住自己的隐私，还是免不了被摄像头对着的羞耻和恐惧。

见她脸上的表情，举着手机的女孩咯咯笑起来：“妈的，你看她的表情，搞笑死了。”

说着她一把捏过女孩的头，原本掩盖在散落的头发下的女孩清晰的面容露了出来。

苏茵茵瞳孔骤然缩小又涣散，脑中某些部分形成了一团团的雪花状的故障，只觉得一片苍凉的麻木席卷了全身。

接着便是耳鸣，视线模糊，意识陷入了一片混沌，穿梭到了某一年的下午。

那时候她还在上高中，因为长相受到了很多人同龄男生的关注，但是由于家境不好，她根本没有心思关注这些，整日就是出租房，上学，打工的地方三点一线，不喜欢和别人交流，也没有朋友。

这所高中不算好，只不过学校答应了苏茵茵的父亲给她减免学费才被逼着上的，她本来可以去更好的学校。

每天，教室里一到大课间总会被浓烈的脂粉味和汗味包裹着，苏茵茵讨厌这种味道，也会下意识地远离那些人。

一天下课，她正常上下学，走出学校的时候，门口的路突然投下一片阴影，几个女生叉着手，拦住了她的去路。

接着便是之后的一幕，她在洗手间里，被人进行了长达20分钟的霸凌。

这段视频后来在学生之间被疯传了一个星期。

也不知道是不是塞翁失马焉知祸福，她因此得以转学去了市里的另一所重点高中。

……

据说，人在经历重大变故和无法承担的事情之后，大脑会开启自我防御机制，让这段记忆消失在记忆里。

直到多年以后，因为这段视频，尘蒙的事实被时间的风再次吹过，噩梦般的丑陋被再次回想起来。

施暴者的沾沾自喜像一把沾满血的利刃，再次捅向了那个似乎已经被衣物遮盖好了的，已经愈合的伤疤。

客厅的电话铃响起，苏茵茵像一具行尸走肉般，浑浑噩噩走到客厅接起了电话。

刘悦的声音像是隔着一道屏障般，断断续续传入苏茵茵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