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仗局的锦公公
作者:开窗待明月 | 分类:古言 | 字数:110.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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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0章 为什么啊
一直过了酉时锦言才回了军营,裴临站在大帐门口东张西望,见到锦言过来像是看到救星一般急忙上前。
锦言先开了口,“她怎么样?”
“我将人给带回来之后就觉得她精神头不大好,就让她先睡觉去了,当然衣衫上沾了血,我没找到你的衣裳,就拿了一件我没穿过的干净衣衫给她换上了。”
锦言听了之后点了点头,“多谢你了。”
裴临面上又浮现出欲言又止来,他想还不如在家待着呢,好歹不出门没有这么多的糟心事。
锦言看他这样,温声道,“裴世子,你有什么想要说的便说罢。”他如此暴戾杀人的模样都被清月瞧见了,也没什么惧怕的了。
裴临上下打量了锦言一番,见他早已经给自己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只好在心底默默了叹了一口气,“今日之事我会当做不知道,没看到。”
这话让锦言一愣,下意识的开口,“你不必如此。”他也算是和裴临相交多年,陛下是太子时,裴临是伴读。后来陛下登位,也会去文华殿听课,裴临仍旧在。
多年相处,他知道裴临是个纯真赤诚的性子,最不喜的就是说谎,最烦的便是旁人做事藏着掖着。
裴临的眼神中涌现出一丝的悲伤来,“人啊!长大真不好,要顾及的东西也太多了些。”他想,人要是一直不长大该多好。
裴临知道锦言定是有自己的难言之隐,他不欲追问,只觉得心痛,锦言到底有什么样的心事,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他想着这些,几乎要落下泪来。然后抽了抽鼻子,“今日你就当没看到过我,你去看看清月罢。”说完转身离开了。
锦言看着裴临的身影,轻声道了声谢。
等到裴临的身影消失不见,锦言这才撩开的门帘,进了大帐,帐中烧着火盆,颇为温暖。锦言看着在床上闭着眼的清月,心中不免酸楚。
“想来还没吃饭,就这样睡去也不知道会不会饿。”锦言自言自语道。
清月此刻觉得身体发飘,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听到了锦言的声音,下意识的回了一句,“我不饿。”
锦言吃惊,原来清月没睡,“既然没睡,不如起来吃些饭?”
清月微微摇头,“不想吃,我困。”
见清月坚持,锦言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抬手给清月掖了掖被角,“既然不想吃,那便不吃。”接着他愣了一下,手指尖传来了滚烫的触感。
他当即去摸清月的额头,发现她竟然发起了高热!
锦言心中顿时一惊,昨日受了那样的冷都没事,今日撞见了他行凶竟然发了高热。
军中哪里有好的大夫和草药来医治啊!
锦言当即后悔不已,若是知道清月会因此受惊寒风入体,他说什么都不会动苏迪雅一根手指头。
“清月,你可难受?”
“有些想吐,头晕。锦言你莫要与我说话,我要睡觉。”清月只觉得浑身上下哪里都不舒服,只想着这样躺着不动。
锦言轻声道,“你发了高热,等着,我去找大夫来。”说完转身出了大帐。
他们此刻所在的军营是宣府卫,是驻扎这荒无人烟的河套草原上,离这里最近的宣府镇也不过是个小镇子,根本没有什么好大夫。
军中也只有一个郑军医还算得上医术高明。
郑军医吃过饭都打算喝两口酒睡觉呢,就这样被锦言给带了过来。
郑军医一只手扯着自己的胡子,一只手给清月把脉,“应该是受了风寒,然后引起的高热。想来应该是昨天冷着了,但只需要保养得宜也没什么,今日又出去了一趟给吹了风才会如此。”
此刻的锦言后悔的要死!
“我给开个方子,给灌下去,若是今天晚上能消了热就没事了。”郑军医放开清月的手腕,拿着毛笔在一旁开药方。
锦言在一旁紧张的道,“只管使管用的药材,若是没有我去寻来。”他可以动用东厂的一切势力,将药材给找齐。
“找不到的,我这里已经是方圆百里药材最齐全的地方了。督公你这次前来监军带了一些药材,我前两天又去宣府镇采买了一些。前几天下了这么大的雪,从最近的城镇到宣府镇的路都不好走。”
郑军医慢慢的解释道,他已经做了多年的军医,面对军中男儿的暴脾气,他的脾气倒是好的过分。
这话让锦言紧张极了,心都凉了半截,当即站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郑军医微微一笑,“不用担心,这些药材我这里都有。”谁让你把我从被窝里拽出来的,我怎么都得报复回来。
锦言这才松了一口气。
“写好了,听闻你也懂一些医理,可看看我开的有什么不对。”说完将药方递给锦言。
锦言细细的看过,没什么不妥。
“那我就回去熬药去了,等会你来拿。”郑军医道。
锦言点头,随即又摇头,“今日你在这里守着罢,我怕她半夜烧的厉害。”
“那怎么可以,这位姑娘的命是命,我那些受伤的军士就可以不管不顾了?”郑军医吹胡子瞪眼。
昨天打了那样一场仗,伤了有几十人呢,都等着隔几个时辰换一次药呢,他本来就打算睡一会,然后起来给伤患换药的。
若是留在这里,怎么照顾其他的人。
锦言自告奋勇,“我来!”
“督公你也病了?这位姑娘可是受了风寒的,这一晚上是要时不时的喂一些温水,还要看着捂出汗来。这我哪里能做得来?”
他一个老头子,哪怕是老得眼睛都花了,也不能这样,这不是坏人姑娘的名声嘛!
可督公是太监,连宫廷里的贵人都能伺候,就不要说这个姑娘了。
锦言被郑军医这样一说,才歇了心思,又让郑军医好生熬药才放心。
“医者父母心,这个我自然是尽力的,你去给她喂些水去。”郑军医扯着自己花白的胡子,揣着药方回去熬药去了。
锦言看着睡的有些昏昏沉沉的清月,想着得让人喝点温水才好,便站在床边,温声问,“清月,你渴不渴?想不想喝水?”
清月听到有人叫她,迷迷糊糊的回了一句,“不想喝。”
不想喝?此刻是不想喝就不喝的吗?锦言看清月的嘴角都有些干裂,便好言相劝起来,“你起来喝几口水再睡可以吗?”
“不想起。”清月一生病,就恨不得一动不动。
“那我喂你,你张嘴。”锦言手中捧着温水,心说今天不管怎么样都要将这水给喂进去。
可清月连嘴都不肯张开。
锦言心一横,自己将水给含在嘴里,然后伏下身子去将嘴里的水渡进清月的口中。
这对锦言来说,算是在冒犯清月了。
清月被烧的迷糊,但嘴里接触到水,身体的本能反应让她渴求更多。
锦言没想到这个法子竟然管用,便用这个法子给清月灌了几杯水。
虽然清月知道让锦言以这种方式给自己喂水并不好,可此刻她被烧的浑身瘫软,根本没有起来的力气。
那边郑军医将熬好的药送来了,锦言等到那药能入得口了,便含了一口继续喂给清月。
本来清月以为是温水,正欲吞下,却觉得口腔中满是涩苦,好不容易咽下去,却皱紧了眉头,“好苦!不想喝。”
她一生病总是会带有几分矫情。
“我知道苦,可喝了这药才能好,等会我去给你寻些糖来。”锦言温声在清月耳边低语。
良药苦口,清月也是知道的,只能闭着眼点了点头。
等到一碗苦药下了肚,不知道是因着这药起了作用,还是这苦涩的药水激的清月清醒了几分。此刻清月睁开了眼睛,看着锦言,“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样坦诚的目光让锦言觉得自己无处遁形,他忙将手边的碗放在一旁,“我去给你找些糖来吃。”说着就想要出去。
可清月却伸出手来,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低声惊呼。“不许走。”
锦言无法,只能又转过身来,他此刻看向清月的眼神,清月的眼神清明,好像清月将下午发生的事情给忘了,这让他羞愧难当。
“好,我不走,你将手放进去,万不可再受冷了。”锦言轻声道。
清月放开锦言的衣袖,将手缩回了被窝中,将自己的目光移开,看着大帐的穹顶,轻轻的问了一句,“锦言,为什么啊?”为什么要杀了苏迪雅,明明她宋清月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有资格杀苏迪雅的人,她都没有动手,为什么锦言会动手?
还是以那种惨烈的方式。
锦言默不作声,没有回答。
“这应该不是陛下的意思,对不对?我听到你说的话了,你说你是为了自己。”清月不欲去看锦言,“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他们两个人都清楚,只要将苏迪雅带回京城,苏迪雅是活不成的,既然这样,那为什么不多留苏迪雅几天呢。
锦言确实是有事瞒着清月,但现在清月病着,他不想多说。
泰成五年十一月二十八日,宣府镇附近雪停了,但却刮起了大风,大帐中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