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宸凛的眼神在她脸上逡巡了一番，然后突然笑出声：“哦，没事，就是想问你晚上想吃什么，孤让人去给你做。”

纪风烟温柔的笑了笑：“阿凛替我安排吧，只是我想晚上请个太医来看看，今日总睡不好，总觉得心口沉闷的很。”

南宸凛点点头，视线落到一旁的秋音身上：“你这丫头不错，孤今日想歇在你这儿，要不就让她伺候？”

纪风烟还没反应过来，秋音就噗通跪倒在地上全身发抖：“陛下！陛下饶命……”

南宸凛玩味的挑眉，眼底却满是狠厉：“哦？让你伺候孤就这么不情愿吗？”

纪风烟闭了闭眼睛，知道他这是在试探，“你怎么回事，当着我的面要我的婢女伺候你，你这不是在打我的脸吗？”

“你这是吃醋了？”南宸凛刮了刮她的鼻子，一双眼睛像蛇一样盯着她，直看的纪风烟背后发毛。

“吃醋？哼~我知道我现在这个模样憔悴丑陋的很，这么一对比秋音是快要比我好看了，你们男人就是喜新厌旧见异思迁的很，我再也不相信你了！”

南宸凛哈哈笑道：“风烟别生气啊，我这不是开玩笑的。”

他的目光终于从秋音身上移开。

纪风烟状似生气的朝秋音丢了个茶盏：“还不快滚出去，还敢留在这里是想勾引陛下吗！”

“姑娘恕罪！奴婢这就告退！”秋音知道自己保住了一条命，连忙连滚带爬的退出了寝殿。

“风烟，我已经让人把婚礼的日子提到下个月初了，你高兴吗？”南宸凛亲吻着她的额头低声道，他一边说，一边用嘴唇摩挲着她的面庞，温热的吐息激得纪风烟忍不住一阵阵战栗。

“陛下……你别这样……”纪风烟用手推他的胸口，发出了低低的惊叫声，

“嗯？风烟怎么不叫我阿凛了？”南宸凛上一秒还笑眯眯的，下一秒眼神就变了，“你知道了是不是？连你也看不起孤？你有什么资格瞧不起孤！”

纪风烟心头一震，连忙说：“阿凛，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会瞧不起你，你，你吓到我了！”

南宸凛紧紧的盯着她，眼底满是压迫感：“是……你不可以嫌弃孤，你不能看不起孤，孤为你付出了这么多，你有什么资格，你没有资格……”

如果不是她，他不会去抓捕鲛人，那陆珩就不会进宫，他就不会受伤，他就不会变成现在这副鬼样子！

南宸凛冰凉的双手贴着她清瘦的下颌线一点一点的没入她的衣领。

“阿凛……我，我有点不舒服。”纪风烟抓住他的手指，脸上露出难看的表情。

南宸凛恍若未闻，以为她是在推脱。

“风烟，我们马上就要成婚了，没关系的，你不用害怕我……”

“阿凛，我难受，我真的难……噗——!”一口鲜血喷在了南宸凛的衣袍上，纪风烟脸色煞白的昏迷过去。

“太医！请太医！”是真的，原来她没有说谎！南宸凛反应过来连忙高喊。

乾元殿乱成一团。

“启禀陛下，纪姑娘似乎是中毒了……”原本负责纪风烟病情的御医好巧不巧被处死，此刻是院正亲自给她把的脉。

“中毒？这不可能，我已经问过她的贴身侍女，这几日她根本就没吃什么东西，除了……鲛人血肉。”

院正思索了一番：“回陛下的话，鲛人血肉或许有毒，可依微臣的经验来看，纪姑娘脉象虚浮杂乱，舌苔发暗，脸色发青，这体内似乎不止一种毒啊。”

“你的意思是……有人一直在给风烟下毒？”南宸凛神色一厉，他们一直以为纪风烟得的是怪病，为此费尽心思抓捕鲛人，结果竟然是中毒。！

院正点点头，“不排除这个原因，不过纪姑娘中的这些毒应该不是什么烈性毒药，待我开上几帖方子，慢慢调理应该就会好了。”

“可之前李太医明明说她这是不治之症！”南宸凛猛的意识到了什么，顿时一颗心猛地下坠下坠，直到冰冷的凉意窜上脊背。

院正疑惑：“怎会如此，李太医的医术虽然算不上高明，但不至于这种小病症都看不出来吧？”

“所以……根本就不需要什么鲛珠……是不是？”南宸凛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他只觉得手脚都失去力气，身体支撑不住倒下来一屁股坐在了纪风烟躺着的榻上。

院正点头：“陛下保重，可能是微臣医术浅薄，暂时看不出纪姑娘体内有什么特别严重的疾病。”

南宸凛突然笑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笑的嘲讽，笑的癫狂， 最后笑的眼泪都出来。

他都做了些什么啊？因为听信了纪风烟的话所以抓捕鲛人激起了两族的矛盾，因为抓捕鲛人惹了那个睚眦必报的佛修伤了自己，现在连男人的尊严都没了。

都是因为纪风烟，都是因为这个……他爱了这么多年的女人。

可笑，真是可笑！

“给孤……把她治好。”他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眼神紧紧的盯着昏迷的纪风烟，他心里还留有最后一丝期望，这个毒，最好是别人给她下的，而不是她自己吃的。

如果是后一种，他一定会让她生不如死，比中毒还要痛苦百倍！

“是，微臣一定竭尽全力！”院正抱拳行礼。

南宸凛一步一步走出乾元殿，脑海中一遍遍回忆起当初纪风烟说自己得病的情景。

“阿凛，我生了一种很严重的病，太医说需要鲛珠入药才能治好。”

“阿凛，我好难受，鲛珠找到了吗？”

“阿凛，那个公主长得好漂亮，你会不会爱上她？”

“阿凛，我想通了，公主这么漂亮，身份这么高贵， 我怎好为我的不幸……鲛人也是无辜的，实在不必为了我……”

“阿凛，我接受不了自己丑陋的样子，我想漂漂亮亮的嫁给你。”

“阿凛，我想要她的脸……”

一字一句，以退为进。

好一个借刀杀人，好一个纪姑娘。

南宸凛顿住脚步，捂着脸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