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凛……其实裴姑娘……”纪风烟想说不需要这样，但南宸凛打断了她。

“我知道，你是可怜她，也是担心我。”南宸凛笑的温柔，眼底却满是偏执，“风烟，你还是那么善良，永远这么为别人着想。”

“我只是觉得这样做太不人道了一些。”纪风烟垂下眸子，眼底闪过一丝心虚，她才不会可怜那个鲛人，一想到她那张绝美的脸，纪风烟心里就止不住泛酸。

要是能把那张脸剥下来按到自己脸上就好了……她止不住这样想，反应过来以后就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

可恶魔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迅速的生根发芽。

南宸凛又走了，带着暗卫去了他私人的地牢。

红袖来了。

纪风烟用侍女递过来的茶水漱了漱口，洗去了嘴里的血腥味，抬眸看着她：“怎么了，做什么这样一副哭哭啼啼的样子？”

红袖哀求道：“小姐，公主被陛下带走了，您能不能……能不能救救她？”

“救她？”纪风烟仿佛听见了什么可笑的事情一样睁大了眼睛，“你竟然让我救她？”

红袖咬唇，她的脸上还带着被侍卫按在地上摩擦出的伤，这会儿全然不顾眼泪落到上面的刺痛苦苦哀求：“小姐，公主待奴婢很好，她并不喜欢陛下呀。”

她想不通，在她看来裴子衿根本就没有威胁，为什么纪风烟要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

“她不喜欢陛下就没事了吗？”纪风烟冷笑一声，“那要是陛下喜欢她呢？”

红袖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陛下喜欢的，不是一直都是小姐吗？”

这句话像是刺痛了纪风烟的内心，她面部的表情都扭曲了一瞬。

“滚出去。”她面无表情的看着跪着的红袖。

“小姐……”红袖还想哀求。

“滚出去！我让你滚出去你没听到吗！滚啊！给我滚！”碗碟碎了一地，两侧的侍女顿时扑通扑通跪在了地上。

她的贴身大丫鬟连忙上前让人把红袖拖了出去，忙道：“姑娘息怒！这丫头不懂事让人处理了就是，咱别没得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春音是知道纪风烟从始至终做了些什么的，但她却也不认为她家小姐做的不对，鲛人对他们人类来讲，其实并没把她们当作什么平等的部族来对待，就算那是什么鲛人族的公主也好，上了岸，到了这南涣皇宫里，还不是被当作猪狗一样的牲畜对待。

“小姐，你别乱想，今日陛下不是取了那鲛人的血了吗，如今陛下终于狠下心动手了，您也应该放宽了心才是。”春音宽慰道。

“放宽心？”纪风烟惨然一笑，“我怎么能放宽心？”

“是啊……您想啊，今日陛下能取血，明日就能割肉，后日没准就能抽筋拔骨，就算得不到有用的鲛珠，但这个祸患咱们是除了，到时候小姐再编个什么理由见好就收，依旧能和陛下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美满日子。”

“你懂什么？”纪风烟可没把事情想的太好，她总觉得南宸凛能下定决心对裴子衿下手的原因并不简单，似乎不仅仅是因为她让御医伪造的病情信息。

难道是……因为牢里那个逃跑的佛修？

——

地牢里，一桶一桶的海水被倒进正中间的水箱里，浇在裴子衿的身上，她身下的双腿早就已经变成了浅金色的鱼尾，长发被海水泅湿，一缕一缕的贴在身上和脸上，未施粉黛的莹润小脸在昏暗的烛光下泛着湿漉漉的光，有一种让人窒息的美感。

南宸凛站在门外，看着窗户里面裴子衿的样子，脸上浮现出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到的痴迷。

裴子衿的双手被铁链锁着，下半身泡在水里，活动范围也仅限这个小小的水箱。

地牢门被打开，南宸凛的身影出现在裴子衿的视线里。

“你当真不怕鲛人族报复吗？”裴子衿平静的问他。

“鲛人族报复？”南宸凛嗤笑一声，“怎么报复？你们鲛人还能一起上岸攻打我南涣不成？你们能做什么？用海底的礁石砸孤的城门？还是用你们哭出来的珍珠买通守城的侍卫让他们放你们进来？”

他说的极尽嘲讽，裴子衿却依旧平静的看着她，海蓝色的眼眸像海水一样幽深，南宸凛仿佛能看到其中涌动的波涛。

“你会后悔的。”裴子衿叹了口气，“我的血没有用，你试过了，对不对。”

她用的是笃定句，如果有用，南宸凛不会是这个表情。

果然，听她说完南宸凛的脸色更难看了：“血没用，那肉应该有用。”

“你疯了？你不嫌恶心，纪风烟也不嫌恶心吗？你知道鲛人的血和鲛人的肉人类是不能食用的吗？”她刚要跟南宸凛说这其中的缘故，就被他不耐烦的打断。

“鲛人族有强大的再生能力，孤在你身上看到了。”南宸凛笑了，“那么，你的血肉应该会有同样的能力，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风烟今天喝了你的血病情却毫无变化。”

“所以呢，你得出了什么结论？”裴子衿努力压抑自己心中的怒火和害怕冷冷道。

“孤还没想到，但大概是要保证新鲜吧。”南宸凛走到边上，在一堆刀具中挑选出了一把小小的弯刀，锋利的刀刃闪烁着寒芒。

“这把刀，是我娘送我的十岁生辰礼物，她是个很温柔的女人，也是她告诉我，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就要让自己变狠，狠到别人看见你就怕你，狠到别人一想到你，连伤害你的念头都生不出来。”南宸凛陷入回忆。

裴子衿的眼神注视着他手里把玩的刀，有些着急的暗自挣脱着捆绑她的铁链。

“那个小池塘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的地方，我母妃在里面给我养了小乌龟，还有很多漂亮的金鱼，就跟你尾巴的颜色一样，很漂亮。”他在裴子衿面前蹲下来，伸手滑过裴子衿水下光滑漂亮的鱼尾，触手是如玉一样的沁凉和绸缎般的光滑。

裴子衿被他这动作激起脊背发麻，本能的用尾巴甩了他一脸的水。

“你别碰我！”

南宸凛不以为意，抬起袖子擦掉自己脸上的水，依旧慢吞吞的诉说：“你说的对，那个小池塘里死过人，死的就是我的母妃。”

“就在……他送了我十岁生辰礼之后，就在她同我说完那些话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