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凡人来说，千妄海很大，无边无际，他们穷极一辈子也无法到达彼岸。对于日行千里的修士来说，千妄海是一片他们可以征服的海域。

江白坐在飞行器的边缘，两条腿在空中摆动晃荡。海风吹起她的头发，凉爽的让她不禁眯起了眼。

“江师妹可知这片海域为何叫千妄海吗？”

谢江影负手立于她身旁。

江白：“劳烦师兄为我解惑。”

老弟，讲吧！

“是我劳烦你听我讲。”谢江影学着她坐下，两人间隔着些距离，“这些年，我已经很少与别人有过正常交流了。”

他的眼中倒映着蓝天碧海，是那么的深邃。

“传说，几百年前，这里的凡人乘船捕鱼时看到了一个仙人降临在这片海面上，从那以后，凡人们都会来海边祭拜，或是祈福，或是求仙求子求姻缘，又或是求一个心安……所以有人说，海里并不是水，而是人们的千百种妄念。”

“于是这片无名海成了千妄海。”

“几百年间，这些凡人从没有见过仙人。自此，来海边祭拜的人越来越少，只有【千妄海】这个名字保存了下来。”

“哦~~~”江白配合地捧场，“原来如此。”

“江师妹，你有过妄念吗？”谢江影转头看她。

“我吗？”江白来回晃动着双腿，眺望着云卷云舒，“暂时还没有。”

她短暂地思索了一下。

她父母疼爱，家庭幸福，虽然生活简单无趣但无波无澜，她想要的父母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都会给她，就这样上了大学，在大二还没来得及操心未来的工作时系统就出现了。

和大多数人一样有着差不多的愿望，就是大学毕业后找个好工作挣大钱，有房有车，潇潇洒洒，无病无灾地过完自己的小日子。

而这样的愿望有了系统后，变得很轻易就能实现。

爱，她有，父母给了她。钱、实力，她有，系统给了她。

这么一想，她是不是该找个时间拜拜系统，再给它上炷香？

“硬要说的话，就是希望能变得越来越强，成为天下第一吧。”她这么对谢江影说。

她还是很有追求的。

谢江影笑了笑：“师妹这样的想法，恐怕每一个人都有。不过我看得出来，师妹是个通透又看得开的人，与很多人包括我，都不一样。”

“听师兄的语气，你是不是有很多苦恼？”

“苦恼吗？应该比苦恼更严重吧，江师妹知道我堕魔是因为我有心魔吗？”

“心魔？”江白面上表现出的惊讶比心里还要多几成，“谢师兄你不是剑修吗，剑修也会生出心魔吗？”

谢江影俯瞰着深蓝的海水：“师妹，只要是人就有可能会生心魔。”

这五年来，燎庭出现在天玄宗的次数并不多，可他每一次出现宗内的弟子都会狂热地追随他，在他们眼中，燎庭不是仙，而是神。

明明每次除魔他都是挡在最前面的那个人，他救过那么多次弟子，受过那么多次伤，可提起【谢江影】的次数还没有【燎庭】多。

他的付出和牺牲被他们视作了理所应当。

是啊，他是天玄宗的大师兄，本就应该万事冲在前头不是吗？

心里的魔念越来愈重。

这样下去他永远只会在燎庭之下，只有成了魔，他才能变得更加强大，与燎庭一较高下。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吞噬了寄生于他体内的魔气，堕魔了。

“江师妹，你害怕吗？”

谢江影看向她，嘴角的笑意浅淡。

江白：“……”

兄弟，你这样让她很难说实话啊。

她露出了有史以来最开朗的笑容：“不，谢师兄从未伤害过我，我怎么会害怕呢？有心魔这很正常，人只要有欲望就有生出心魔的可能性，没有欲望的那是圣人不是人。人人都有欲望，人人都可能成为魔，有人成了魔会无恶不作，有人会克制自己心中的魔。”

谢江影：“我杀了薛宝珠你也不怕吗？”

江白回避了这个问题，转而问道：“谢师兄，能和我说说原因吗？”

谢江影启唇：“到了。”

“嗯？”

江白抬头一看，原来是已经到了海对岸了。

谢江影收起飞行器，两人自然下坠，脚踩地面。接着，他向上抛出一枚黑色带红纹的珠子，那珠子跟肉圆子一样大，骨碌碌地旋转最后在空中停滞。

珠子内部散发出淡红色的光晕，很快，一道空间裂缝出现在两人面前。

谢江影向前踏出一步，想到什么后又停下，侧过身子对江白伸出右手：“江师妹，牵着我，你不是魔族的人，空间裂缝察觉到外人时空间会变得不稳定。”

“好。”江白抓住他的手，谢江影收紧手指，将她的手牢牢牵住。

两人一前一后踏进了空间裂缝。

空间裂缝四周到处是悬浮的怪石以及凌冽的罡风，只有他们正前方有一条若隐若现的道路。

谢江影牵着江白以缓慢的速度前进。

不知走了多久，江白看到了摇曳的彼岸花，她知道快到了。

等两人踏在地上时后面的小道消失了，他们只能往前走。

到处是彼岸花，无穷无尽，仿佛是一片血色的海洋。

“不要碰这些彼岸花。”谢江影告诉她，“这些花会吃人。”

像是应和他的话，江白眼尖地看到有些土里埋着新鲜的白骨，这些白骨莹润有光泽，隐隐有红光流淌。

在花丛中走得越久，香味越浓，浓郁得让人晕眩。

她不知不觉松开了谢江影的手，下意识想拿个手帕捂住口鼻，虽然她更想拿的是口罩。

一道灵气罩从她头顶覆下。

“抱歉江师妹，忘了彼岸花的香味会引起修士的不适。”

谢江影因为有那颗能打开空间裂缝的珠子，所以并不能闻见这些花香，还是江松开了他的手他才迟钝地察觉到。

江白摇摇头：“谢师兄，我们多久能到魔界？”

“快了，看到前头那桥了吗？走过桥踏上天梯就到了。”

那座小桥藏在花海里并不明显，好在有谢江影在前面带路。

走上小桥，江白发现桥下的水是墨黑色的，里面还有鱼，她瞅了两眼，手痒痒地想抓些鱼丢到系统商城里买卖，她直觉这黑水不简单，里面的鱼肯定也不是普通货色。

看到她伸着脑袋跟乌龟探头似的，谢江影叮嘱了一句：“江师妹小心脚下，不要掉进这河水里了。”

“如果掉进去了会怎样？”

“身体在一个呼吸内被消融。”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