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房间，窗台，镜子前。

江白摘下帽子解开头绳，屏着气拿起可能被不知名生物使用过的梳子对着自己的头发前梳三下，后梳三下，徐徐缓缓，如此反复。

镜头里，网友们能够看到她戴着口罩在镜子前梳头的场景。

他们都怀着一股忐忑怀疑又期待的心情盯着镜面。

会出现吗？

最后一下，江白动作停下，放下了梳子，余光往身后瞄。

没有……

提着的心松下。

不少网友比起她的庆幸却多了许多失落。

把梳子重新放回化妆台，正端着镜子。

“小白，你在干什么呢？”一道微凉的男声在她完全没准备的时候从她身后传来，镜子中，一个白色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小秋？”江白心口跳了一下，惊疑不定，眼中闪过不确定。

“是我，叫了你好多遍都没应，你刚才拿着梳子干什么呢？”秋词走进来，随手拿起梳子，“这里怎么会有一把梳子？你没用吧？”

“……我用了。”在这人一言难尽的目光中她略心虚地开口，“也不怪我啊，网友打赏让我拿梳子对着镜子梳头……”在他的眼神压迫下，她的声音越来越弱，“好吧，我不该为了打赏作死的。”

秋词：“反正你下次还会这么做，不是吗？”

“……”

【哈哈哈，主播好怂啊！】

【之前一打三个雄货的女人呢，哪里去了？】

【这就是食物链的最底层吗？】

“走吧。”秋词侧身。

江白连忙放下镜子跟上他。

“你刚刚去哪儿了，我没看到你。”

“我一直在这附近，而且我叫了你好几声，你没听见吗？”

“没……”

手电筒的光闪烁了一下，忽然变得有点暗，但照亮却是够的。江白跟在秋词身后看他一间间查房，视线下移，忽然停滞。

“小秋，你的帽子呢？这可是我送给你的见面礼，不会丢了吧？”

“你说那个啊，刚刚好像落在洗手间了。”

“……你不是小秋吧？”江白蓦然停下，光打在对方身上，“小秋他今天根本没戴帽子，而且我也没有送过他帽子。”

前面的人停下来。

气氛陡然下沉，静到人心慌。

【什么什么？这个人不是小秋吗？】

【我看没什么区别啊。】

【该不会这是主播跟小秋特意演给我们看的吧？】

【你们还记得主播之前干了什么事吗？】

【梳头，能招鬼。】

【虽然招来的不是另一个主播，却变成了主播同伴的样子了是吗？】

【啊，好阴险，普通人很容易被骗的！】

被戳穿，前面假扮成秋词的东西动了。

“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啊……”

光圈中，“秋词”的肩膀塌陷，“咔吱”一声，双臂像麻花一样拧动，脖子折下，脑袋一百八十度旋转，属于秋词的俊容被抹去，只剩下全黑的双眼跟咧到耳廓的嘴巴，眼白部分被浓稠的黑色占据，眼眶里流出黑色的脓水，猩红的舌头舔过塞满了血丝的黑色牙齿，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长在空中挥舞。

【哇靠！】

【变脸的速度比我女朋友还厉害！】

【呜呜呜，我那帅帅的小哥哥哪里去了～】

【这是戏法？】

【主播快上啊，我们支持你！】

【主播别听他们的，还是马不停蹄地跑吧，我们不会笑话你的！】

【主播别怂！】

“唉……没办法了……”

江白塌下肩膀叹息一声，在网友们百思不得其解中靠近那鬼东西，并将手机支架安置在地上，将镜头翻转对准鬼怪，而她猛冲冲地跨步到鬼怪面前，将手电筒对准了鬼怪，刺眼的光线全集中在鬼怪的脸上。

她清了清嗓子，首次出现在镜头中，以一种郑重的，一本正经地举起手电筒说：“家人们，你还在苦恼户外出行该使用哪一款手电筒吗？还在苦恼夜晚寸步难行吗？那就选【天亮了】牌手电筒吧，亮度强、节能、耐用、充电五分钟使用一整天，一节更比六节强！”

屏幕前的网友们惊呆了。

鬼怪怒了！

嘶吼着朝她扑来，江白优雅的一个侧转，避开鬼怪的黑色长指甲，继续打着手电筒：“手电筒，就选【天亮了】牌，让你在夜晚享受如白日一样的灿烂！”

她猖狂地将手电筒怼到鬼怪的脸上，笑着地说：“看到了吗，【天亮了】牌手电筒，可以清楚地照出鬼怪的每一个毛孔，它粗糙的眉毛，瘆人的黑色眼球，还有鼻子上的黑头……清、晰、可、见！”

“吼！”

鬼怪愤怒。

江白手掌指向鬼怪：“看到了吗！用了【天亮了】牌手电筒，鬼怪的喜怒哀乐你通通可以看见，再也不需要胡乱猜测。而且它的质量很好，有沉重感，如果你遇到鬼怪打不过就可以用这个手电筒砸过去，为自己的逃跑拖延时间。”她开始绕着鬼怪转圈，光始终对着它。

“家人们，使用【天亮了】牌手电筒，让鬼怪都无所遁形！”

“手电筒，就选【天亮了】牌，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的出行了呢～”

“……”

【主播，你……】

【可真会搞事。】

【买，我买这个手电筒还不行吗！】

【天亮了手电筒：主播，真是谢谢你为我们宣传啊！】

【鬼怪：你们有把我放在眼里吗！(猩猩捶胸）】

【说，天亮了手电筒给了主播多少钱，我亮晶晶手电筒给双倍！】

【主播真卖力啊……】

【鬼怪真可怜呐，完全被主播当作宣传工具了呢～】

【鬼怪：原来我只是主播你跟广告play中的一环吗？】

【鬼怪：主播，原来我只是你的工具鬼吗，你到底把我当成了什么？！究竟有没有把我放在心里？！我还是不是你眼中的唯一了！！！】

“你在干什么呢？”

江白正自得这是一场成功的广告宣传，背后突然传来声音，太近了，吓得她一激灵，一个踉跄，差点被鬼怪绊倒。

秋词无奈又无语地搂住她的肩膀：“我刚刚上来就看到你在说一些乱七八糟的，也不怕这东西一爪子把你拍死。”

她看到鬼怪额头上将其定住的符箓，半信半疑地开口：“小秋？”

“就这么一会儿没见你就不认识我了？”秋词将她扶稳。

“我们中午吃的什么！”她没有一丝预兆地出声质问。

“……黄焖鸡。”

“我给你买的帽子呢，你丢了？”

秋词像是看智障一样看她：”你什么时候给我买过东西？别想碰瓷啊。”

“你，你真是小秋？”

“那还有假的？”

“……”

“喏。”江白指了指眼珠子乱转的鬼怪，“就这个东西，刚刚假装你骗我，幸好我机智聪慧又敏锐。”

秋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