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石头，你本名就叫石青？”

“嗯。”

“我还以为你就叫小石头呢。”

“……我是跟老乞丐姓的，名字也是他给我取的。”

“那老乞丐呢？”

“他，死了。”

“哦。”江白眨眨眼，继续啃烧饼，“没事，迟早有一天你也会死的，到时候你就可以去陪他了。”

“……”

江白吃完烧饼到河边洗手，毛毛被拴在树下吃草。

小石头因为她的话郁闷了一会儿后就把这件事放在一边，学着她吃完烧饼后把手上的油渍洗掉。

他看着河里自己的倒影，下意识摸了摸光秃秃的脑袋，原本乱糟糟的头发按照江白的意思全剃掉了。

江白嫌他头发乱，不仅打结，头发上还有小虫子，与其费时间打理，不如全剃掉算了，看上去还清爽一些。

小石头没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概念，因为他本就无父无母，稍微纠结了一会儿后就听江白的话把头发剃光了。

虽然脑袋凉飕飕的，但有斗笠戴着，倒也还好。

衣服江白也给他买了新的，只是粗布麻衣，他却已经很满足了。

衣食都是江白负责，这也是小石头愿意听江白的话的主要原因。

江姐虽然人有些不着调，但真的很好。

不过才跟了她一天半的时间，小石头便有些依赖她了。

“江姐，”小石头看着河面泛起涟漪，抬头望向逐渐阴沉的天空，“下雨了。”

“下雨了？得赶紧找个客栈，不然衣服都被淋湿了。”江白解开拴住毛毛的绳子，一个翻身跳到它背上，“小石头，我们走。”

“嗯！”小石头握住她伸过来的手，一股拽力将他扯到了江白的怀里。

“毛毛，驾！”

“呃啊！”毛毛在细雨里狂奔。

小石头戴好斗笠，抬头感受着雨水的冰凉。

以前，他不喜欢雨天，因为雨天很多人不愿意出门，他们能乞讨到的东西也少，只能饿着肚子躺在破烂的住处，麻木地看着屋外的雨。

可现在，他能感受到身后的人温热的气息，肚子饱饱的，身体也是暖暖的。

只是，这样的日子并不会永远眷顾他，所以他才会在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生怕一睁眼，这人就不见了，只留他孤零零一个人的。

……

“这雨终于停了。”

江白牵着毛毛，去包子铺买了几个大包子，小石头在一旁咽口水。

“哒哒哒！”

身后传来哒哒的马蹄声，并急速朝他们奔来。

“哗啦——”

马车从他们面前飞奔而过，泥水飞溅。

“江姐！”小石头快步挡在她身前。

“哗——”

浑浊的水溅了两人一身。

江白抹了把脸上的浑水，低头看向小石头，恰逢看到他仰起脑袋，一脸懵。

“……”

江白：“发什么呆，快追！”她一把拎起小石头翻身上骡子。

“毛毛，追上前面那辆缺德的马车！”

“呃啊！”

——

“终于到了……”

江白从毛毛身上下来，望着往来的江湖侠客，她对小石头说：“我们先找个客栈住下，明早去看武林大会。”

“嗯！”

……

“实在对不住，客官，本店的房间已经满了，您要不去另外一家看看吧。”

“抱歉，客官，房间已经满了……”

“客官，不好意思……”

……

“明天武林大会就要开始了，那些各地的江湖侠客都到了华山脚下，看来我们今晚只能在外面过一夜了。”

江白对着小石头叹气。

“走吧，先找个地方将就一晚。”

“好。”小石头都听她的。

两人牵着骡子往华山脚下走，发现不少江湖侠客都跟他们一样没地方住，只能在林子里的空地上搭个简陋的帐篷住着。

其中不乏一些宗门之人，江白还看到了好几个乞丐混在当中。

难道是丐帮？

如果真是……

她看了眼小石头，没说话。

“我们今晚就睡这儿。”江白找了个相对僻静的地方，把毛毛拴着。

小石头自无意见。

两人随意收拾了一下，搬了一块大石头当板凳，然后就坐下吃东西，旁人看了他们一眼便移开了目光。

江白边吃东西边观察着其他人。

走动的，寒暄的，擦武器的，一个人躺在树上的，对招的……各有姿态。

……

“喂，你找死啊！”

江白一听这动静就知道有好戏看了。

江湖人嘛，总爱打打杀杀的，一言不合就能抄起家伙干起来，至少江白这一路走来已经碰过很多回了。

这次又发生了什么，她探头看去。

只见一个油头粉面，穿着华丽的男人带着一群人拦着对面一个黑衣青年。

青年用黑色发带将墨发高高竖起，左眼绑着眼罩，刘海垂下微微挡着，下半张脸也用面罩遮住，只有右眼暴露在众人面前，气质冷冽，看上去神神秘秘的。

总之，江白觉得这人不好惹。

但其他人不这么认为，至少把这青年拦下的公子哥是如此。

他像是很看不惯这青年，扑了白粉的脸上满是居高临下的看不起，“你刚刚撞了本公子，如今是想一走了之？”

“没错，赶紧给我们少爷道歉！”一个个子矮小的男人站出来，看向他时带着讨好。

黑衣青年那唯一露出来的黑眸，不带半丝波动，只淡淡吐出一个字：“滚。”

一个没有丝毫感情的滚字，把这公子哥当场惹毛了，“狗东西，你敢对本公子说滚？很好，你惹怒了我，来人，给我好好招呼他！”

“是，少爷。”

“希望你等一下能活着见我。”公子哥重重地拍了下青年的肩膀，嘴角扬起残忍又戏谑的笑。

青年右眼微垂，瞥向肩膀上的那只威胁的手。

“放开。”他说。

公子哥怔了一会儿反应过来，手非但不放，还加重了力道，“我要是不放，你……啊！”

他捂着手臂，惨叫：“我的手！我的手！”

“少爷！”下人大惊，不过一转眼，这公子哥的手就被这青年沿着手腕砍断了，鲜血喷溅，这些下人的心都凉了。

“杀了他！给我杀了他！”公子哥望着躺在草丛地里的断手，歇斯底里的大喊，“给我杀了他啊啊啊！我要将他碎尸万段！”

他凄厉的惨叫响彻林间，所有听到动静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去。

公子哥的下人们也都是一群练武之人，听到他的命令纷纷朝黑衣青年冲过去。

但——

不过一瞬，这些人全都倒地死绝，众人看到的只是青年穿梭于其中的模糊身影。

好快！

不少人暗自惊叹，他们连这青年出手的动作都没看清。

青年出手太过利落果断，那公子哥望着倒地的尸体，再看那青年依旧冷漠的面庞，突然惨叫一声跑走了。

林间的气氛因为这一幕气氛有些凝滞。

黑衣青年并不在乎这些人警惕的目光，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看也不看那些尸体。

“呼……”

“怎么，害怕了？”江白听到身边传来的呼吸声，看到小石头不知什么时候挨着她坐下了。

“……有一点。”小石头诚实地点了点头，“江姐，他好强。”

“是啊，所以搞不懂那些人为什么敢惹他。”江白托着下巴，语气困惑，“这里的人身份不明，身手如何也不清楚，也没见他们跟其他人发生冲突，这些人倒好，还以为是自己家呢。”

都是一些仗着自己有些身份就拎不清的，在外面可没人惯着他们。

江湖啊，硬茬子可多。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得罪人了。

“小石头，你可别像这些人学习，该苟就苟，知道了吗？”

“江姐，我这身份也嚣张不起来吧……”

“也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