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面那天，黎初漾特意化了个很完美的妆，从衣帽间里挑了件她最喜欢的裙子，下楼的时候觉得这样太刻意了，她又回房间把衣服换了。

说起来两个人亲密的事情一点儿也没少干，可是正儿八经地见面谈事情，黎初漾却有些紧张。

黎初漾现在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不管待会儿霍斯弋说了什么，她都不能在他面前哭，这是她最后的体面！

见面的地点是霍斯弋定的，是一家环境很幽静的西餐厅。

黎夜白问要不要陪她一起去，黎初漾拒绝了。

她开车来到了餐厅，门口的感应门自动打开，服务员走过来领着她去了霍斯弋所在的包厢。

“霍先生已经等您很久了。”

黎初漾没有故意迟到，只不过是踩着时间到的，怎么他提前了很久吗？

抱着忐忑而又复杂的心情，黎初漾进入包厢。

一进门，黎初漾就看到了坐在沙发里的男人，他的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头发自额前垂落，原本是闭着眼睛倚在沙发上的，可是一听到脚步声，他就睁开了眼睛，和黎初漾的眼神对视上了。

身后的服务员很贴心地带上门离开，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空气里有一瞬间的沉默。

霍斯弋今天没穿正装，而是穿了件黑色毛衣，休闲长裤，算起来也只有几天时间没见，黎初漾再见他，总有种不同的心情了。

“站着干什么？过来坐。”霍斯弋向黎初漾站的方向招了招手，依旧是她熟悉的口气，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黎初漾慢慢走到他面前坐下，晶莹剔透的大眼从他脸上扫过，很快又移开了。

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指不由得蜷了起来，霍斯弋突然冲着她笑了一下，“不是要见我吗？怎么不说话？”

黎初漾抬头，又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生病了？”

他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而且看着也很没有精气神。

霍斯弋轻咳了两声，从黎初漾出现之后，他的眼神就没再从她身上移开。

“这两天有点感冒了。”

他们谁也没有提起离婚的事情，霍斯弋帮黎初漾点了一份套餐，不一会，服务员就过来上餐了。

黎初漾看着霍斯弋面前只放了一只水杯，她不由得问：“你不吃吗？”

“我没胃口。”霍斯弋看着她说道：“你吃你的。”

黎初漾吃完一份牛排，又喝了一杯果汁，刚一抬手，对面的霍斯弋就递来了一张纸巾。

两人之间的默契不用多说，黎初漾接了过去，擦了擦嘴。

“机票定了吗？哪天走？”霍斯弋随意地问着。

黎初漾点了点头，告诉他：“后天。”

霍斯弋清俊的脸孔上没有看出不舍的情绪，他淡淡地“嗯”了一声：“既然这样，那就祝你一路顺风。”

这不是黎初漾想听的话，她咬着唇，不甘心地问：“你没有别的话想跟我说吗？”

霍斯弋微微弯着背，他伸手揉了揉胸口的位置，眼神终于从她脸上移开。

因为接下来他说的这些话，并不是他的真心话。

“我这两年的重心会放在国内，你也需要专心投入你的事业，我们未来的规划不同，还是趁早分开的好。”

“你之前不是这样说的……”黎初漾不想听他说这些，“你说过会去看我，我中途也可以回来，异国和距离都不是问题。”

“是，这些不是问题，可是时间长了会很累。”霍斯弋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黑眸低垂：“我们之间，一直都是我在向你妥协，其实你没有为我想过，我需要的是一个可以站在我身后，陪着我的妻子，你觉得你是吗？”

他也不用听她的答案，又继续说道：“因为你曾经救过我，所以我对你一直都有滤镜，觉得你什么都好，有时候我又觉得，这种感觉不是爱情。”

“砰”黎初漾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在听到他最后那几句话时，她最担心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所以，你想说你其实从来没有爱过我吗？”

黎初漾一脸倔强地看着他好看的轮廓，却说出了最残忍的话。

“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

黎初漾一直都是骄傲的，她不允许自己在他面前低头，只要他说是，她绝对不会再自作多情了。

霍斯弋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他深邃的眸子对上她含着水光的眼睛，还是说出了那个令黎初漾崩溃的答案。

“是！”

“那你之前说爱我，也是骗我的吗？”她心碎地问。

霍斯弋偏过目光：“男人在床上的话你也信？”

“好，我知道了。”黎初漾觉得此刻的自己就像个笑话，她怎么还能自取其辱地问他要一个明确的答案，明明他的态度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离婚协议书我会签字的。”

黎初漾站起身的时候，被身后的椅子给绊了一下，霍斯弋想要伸手去扶她，可他还是忍住了。

他坐在原位，看着她仓惶离开的背影，心痛得无以复加。

黎初漾一走，单牧西和程林就过来了。

“赶紧跟我回医院。”

霍斯弋的身体也支撑到了一个极限，他才刚醒来不久，今天跟黎初漾的见面，已经消耗了他所有的力气。

他不知道接下来要面临什么，他现在能做的，就是让她离开，不要让她经历两难的选择。

霍斯弋的心脏从不久之前就出现了问题，经过这次车祸，可能要面临更严重的缺陷，连单牧西都没有把握手术的成功率，霍斯弋更不能让黎初漾知道。

这个时候她离开，对他们都好。

如果他能活下来，那他会去找她，如果不能，她也会忘了他，重新开始生活。

这是霍斯弋的决定，也是黎夜白认为最好的办法。

他已经和黎夜白见过面，他需要黎夜白的配合，好让黎初漾对他死心。

“她走了……”

霍斯弋没听到单牧西站在旁边说了什么，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黎初漾离开的方向，他的心也跟着空了。

他心爱的姑娘走了，心里应该是很恨他的，可是他连一句挽留的话都不能说。

霍斯弋心里空了一块，他双手突然捂住了心脏的位置，身体也跟着痉挛了起来。

“我的心脏好痛……”

原来心脏的残缺，比不上失去心爱人更痛，这才是痛彻心扉的感觉。他感觉自己的心碎掉了，再也不能完整了。

单牧西和程林慌了，连忙把他送到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