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觉得学东西都是逼出来的，比如我一夜之间就学了关于X省的这么多历史文化知识，这不是逼出来的吗？

反正不管学得像不像，我和冯为家聊了半天，成功的把他的兴趣给聊起来了，他指着我道：

“陈彬，你是这么多年第一个在我办公室拍着桌子讲话的制片人，我这些年江湖也跑得多，还真没见过你这么一号人！”

我道：

“冯主任，你们是一线卫视，怎么也像那些小单位一样呢？我们都是在党的领导下工作，硬是要分个三六九等出来？

我今天来就是要找你讨个公道的，你不能一棍子打死我们这些为革命题材电视剧辛苦付出的所有人啊！”

冯为家一笑，道：

“行，行，你这么有信心，你就把这东西给我看一看！我来分析一下！”

我也不犯怵，反正不管怎么样，丑媳妇终究是要见公婆的，实话实讲，我们这部剧水平肯定一般，毕竟是小投入的东西，能做到什么水准？

相对一般的水平来说，这部剧还能过得去，不过这不影响我吹牛嘛！做业务的就是这个套路，不管东西好不好，我必须先要吹上天去。

冯为家看了一会儿，盯着我道：

“小陈，你就给我看这东西？”

我腰杆挺得笔直，道：

“冯主任，这东西不行吗？这不能反映我们X省军民的革命精神？”

冯为家要说什么，张开嘴又闭上了，他用手指头指了指我，道：

“我没有多少闲工夫跟你瞎扯，就这样了，我先下班了！”

我喊着冯为家，道：

“冯主任，您什么意思？”

冯为家根本不理我，直接跑了，我跟着他跑，跑到停车场，冯为家开一辆雪佛兰赛欧，我拉开副驾驶就坐了上去。

“冯主任，您别跑啊！行不行您都跟我多讲一讲啊， 就算是你们不要这剧，你给我指出一些问题和缺点，我们也好改进啊！”

我不等他说话，马上道：

“这样好不好，冯主任， 到了你们X省的地盘上，你们这里就是以吃出名，我肚子也饿了，饥肠辘辘！

冯主任您也没有吃饭，我今天做东，我们吃个饭，顺便我向您多请教一下！”

冯为家道：

“陈总，我如果是你就不浪费这钱了，因为这个剧我们肯定不能要啊！”

我骑虎难下，反正不管他说什么，我都要请他吃饭，他也被我磨得没办法，只好找了一个地儿，我们吃上了，也喝上了。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很奇怪，本来平平无奇的关系，只要一喝上，关系立马能近好大一截。

我喝得半酣了，就问：

“冯主任，我这剧您为什么不能收，您跟我讲实话！”

冯为家叹了一口气，道：

“小陈，你的精神的确是让我比较喜欢，但是我跟你讲两点，第一点，你这个剧拍完了没有，有没有四十集出来？

第二点，你觉得你这个剧，能不能达到我们卫视的播放标准？”

我一听冯为家这话，就明白了！

我的剧没有做完，只有汪奇知道这事儿，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姓汪的已经把招呼都打了，我跑了这么些地方都是白跑的，人家这个圈子是通的。

一念及此，我恨不得把喝酒的酒杯都砸掉。

但是我能砸酒杯吗？我只能把杯子里面的酒一口喝干，我真想说一句，老子再投资搞这个行业的话，直接被雷劈死算了。

为什么这个行业这么萧条，这种体制机制怎么搞吗？完全就搞不了！

我一杯酒喝干，跟冯为家道：

“冯主任，您说了两点，那我也跟你回答两点！第一点，我们这是主旋律的电视剧，符合你们X省革命斗争时期的实际情况，完全可以播放，而且收视率不会太低！

第二点，你们X卫视是一线卫视，你冯主任还需要听一个狗屁王八蛋来指挥安排？他凭什么就能一手遮天，把所有的剧的采购都抓住？难不成这就是咱们卫视之间的团结吗？”

我反正喝酒了， 也不客气了，只差直接指名道姓。

冯为家笑了笑道：

“年轻人，气太盛啊！”

我说冯主任，我也不藏着掖着，我把这个实际情况给您汇报，然后我把和汪奇之间的沟通向冯为家讲了一下，然后我道：

“冯主任，您说这我怎么做？这种项目做了之后，汪奇一旦出事，我也跟着要进去啊！

我们做生意的，稍微还是要讲个分寸良心，你们做领导的也不容易，我们在合理的情况下，多一点灵活性没有关系！

但是你不能搞得太离谱啊，这么大的金额，不管是谁一口吞下去，肯定是要坏肚子的……”

反正我现在不抱什么希望了，我也就不怕了，我从冯为家这里知道了原委，其他的地方我估计也不用跑了。

因为人家是一个圈子里的，他一句话我可能一百句话，一千句话都不顶用。

除非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我能找到某台的主要领导，通过另外一种方式施压，最后把这个事儿搞成。

但是我哪里有那么多资源和能力？

我如果有那么强的资源和能力，我也不干这些小项目了，我完全可以大手笔的干事情了呢！

我跟冯为家讲了一些东西，冯为家没有说话，一瓶酒喝完了，他说不喝了，晚上他回去还要写东西。

临走的时候他跟我讲：

“小陈，我们可以留个联系方式！但是你这个剧我们卫视肯定不能要，这个原委我已经强调了！

年轻人，经历失败不可怕，关键是要从失败中寻找教训，同时也要吸取教训。以后如果还有其他的项目，你这边觉得可以推荐的，我欢迎你给我推荐，到那个时候，我们可能还有机会合作！”

我站起身来送冯为家离开，我返回来结账的时候，坐在椅子上，真的太气馁，太难受了！

我想这不是我能驾驭的行业，我当初一头扎进去是昏了头，现在结局是血本无归的出来，我很想爆粗口，狗日的，什么玩意儿嘛！他妈的，死老天简直是不给我留一条活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