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龙回首往昔，再观这太虚宇宙之一隅，参照体内太始之道，由此见微知着，因此才能深处“太虚即我心”这等心境来。

鸿从这话中，自然是悟出一番契机，想要立即参悟一番，却见牧龙已然盘坐在那里，开始修行，便只得守候一旁，为他护法。

此刻，牧龙的心神，已然彻底沉浸在体内世界之中。

从无极到太极，要经历先天五太的蜕变，如今，他已然处于太始状态，混沌世界之中，充斥着无尽的天地母气。

太始的下一个状态，便是太素。

太素者，在太始有形的基础上，变为有质，虽有其质，却并未成体，感觉可见，却不可触摸，是为物质之始而未成实体，故为，万物之基。

意思便是，万物都是在太素的基础上形成的，与太始这等万物之源并不同。

万物之源，是形的开始，而万物之基，是质的开始。

宏观而言，就如同世人皆知水气的存在，却看不见它，这便如太始状态。

而一旦水气化作云雾，世人皆能看见它，却无法抓住它，因为云雾虽有质而散乱，不具实体，这便似太素状态。

那万物，自是相当于山间清泉，涧中溪流，原上江河，湖泊汪洋……

不论一泻千里，还是涌动山中，其本质，皆是一滴一滴的水，而一滴滴水，皆是由最初水气凝成。

牧龙，显然早已明悟这一切。

而且，他所明悟，也远远不止这些。

如今，他是立足于太虚宇宙之中悟道，跳出朝天大陆这一方狭小的天地，悟出的，自然是太虚的大道。

如此一来，先前所领悟的道，被他重新纠正了一番，跳脱天地的范畴，变得更大，更广。

他体内的世界，从一开始，便是朝着衍化一方宇宙的方向去蜕变。

那太易，自然是一种无垠虚无的宇宙状态。

太初，则是无形无质，唯有先天一炁的原始宇宙状态。

再到后来，变成太始，这宇宙间，便有万物之源，天地母气，它能形成一方天地与万物，自然也就能形成许多世界。

而这一刻，牧龙要让体内宇宙，从太始状态，变成太素状态，形成万物之基。

只是，牧龙还未彻悟，太素的力量，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力量？

大道同源，他要以太素的力量为基础，构建宇宙。

那如今，在他面前的宇宙，自然也是以太素为基础所形成，只是，太素与如今的宇宙之间，至少还相隔着一个太极阶段。

但是他如今连太素都未曾彻底领悟，自然也无法去领悟太极状态。

所以，借助面前的太虚宇宙，去参悟体内宇宙的方式，在这一刻，显然不行。

于是让他周身的一切气息，悉数沉寂下去，牧龙开始苦苦参悟。

这太虚宇宙之中的时间，实在奇妙，牧龙沉浸其中，一味地参悟，但他也不知到底过去多久。

“太素，乃质之始也，为万物之基，故而太虚宇宙由物质组成，只是这等物质，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力量……或者说，它只是一种载体，其中到底承载着一种什么样的力量？”

牧龙冥思苦想，却始终不得解。

这一晃，他甚至未曾感觉到明显的时间流逝，但鸿却告诉她，他已悟道十年。

牧龙嘴角流露一丝苦笑。

“我的道，似乎遇到了一个瓶颈！”

鸿见此，笑道：“这十分正常，太虚宇宙间的道，十分晦涩，十年光阴，在修炼太虚大道的强者眼中，不过弹指一瞬。”

他不知道的是，牧龙的瓶颈在于，忽然将他体内的道，从一方世界升华到一方宇宙的高度，深奥晦涩的程度，便提升了无数倍。

一方天地，如一颗尘埃，一方宇宙，则如无边沙漠，其中是恒沙数的尘埃！

“大道观相，大相观心……”

牧龙再度呢喃起这句话。

“不妥不妥，应当是大相观心在前，大道观相在后……”

“也不妥，或许是二者不分前后，相互轮转循环。”

“我以内心参见太虚宇宙，见微知着，而言‘太虚即我心’，可太虚大道，藏于宇宙万相，大道观相，可宇宙万相，却终究是以太素为基础。”

“万相乃大相，大相易观，而太素乃微相，微相难显，正如江河易见，而构成江河的水，却只是一个概念而已。”

“水，散则为水气而不见，聚则成江海而汪洋，这等令其聚散的力量，便是类似于太素的力量，但，这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力量？”

这一刻，牧龙睁开双目，在他的指尖，赫然出现了一滴水，在不断地聚散。

太素之道，太过于晦涩，牧龙初临太虚宇宙，而且如今的宇宙，与他要参悟的太素之间，还隔着一个太极状态，无法直接推演，所以，他选择用自己能看懂的方式，去衍化观测这种道。

水，水之聚散！

指尖上的那一滴水，在反复经历无数次的聚散之后，牧龙终于恍然大悟。

“原来，眼睛果然是会骗人的。”

“一沙一世界，一叶一菩提，无限掌中置，刹那是永恒！”

“可惜，眼睛只能看到一粒沙，却看不到藏在沙中的世界，但看不到，并不代表它不存在。”

“眼能看到的，是相，看不见的，是道，道须用心去参悟。”

“道可大可小，大者如宇宙，小则如尘埃，不论大小，皆为道，道本微妙，不论能否参悟，它都存在。”

“就如这一滴水，用肉眼看，再小不过，但若是以心去参悟，它便胜似一片沧海，因为滴水之中，有无数的水……，果然，凡所有相，皆为虚妄！”

下一刻，指尖那一滴水中所蕴含的力量，被牧龙无限放大，并在一刹那间散开。

轰隆！

那等恐怖的力道，便如同一方世界瞬间爆灭一般，在这太虚宇宙间，掀起无穷的气势。

便是鸿这等强者，竟然也被这等力量惊的身躯一震，一脸难以置信地望着牧龙。

他实在难以想象，牧龙究竟修得是何种大道，竟能令一滴普通的水，爆发出如此恐怖的力量。

而这一刻，牧龙也彻底明悟。

“原来，太素微小精妙至极，并非肉眼可观，却蕴含无穷之力，可聚宇宙万相，故而，太素无相，无相而万相，其力，无穷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