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一边往上爬着台阶，一边疑惑道，“孩子如果是自己上的台阶，那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任何脚印足迹呢？凶手总不会作案之后，把这些台阶都打扫了一遍吧？”

“你还别说，不排除这种可能性，不过凶手有可能像咱们现在这样，”韩旭说罢，掏出手机，比作一把刀子，顶在郭嘉后腰上，“凶手一边胁迫被害人上台阶，空出另一手来，就可以拿一些清扫工具，将两人的足迹都抹除掉了。”

“卧槽，用得着这样谨慎吗？”郭嘉头皮都有些发麻了。

韩旭接着说道，“当然，这只是一种可能性，再说了，这种地方太脏乱了，废弃时间又长，难免会遗留下很多脚印，并没有多少鉴定的价值。”

郭嘉闻言看了看脚下，确实有很多杂乱无章的脚印，完全看不出来是什么人什么时候留下的，“你说的对，而且整座楼只有这么一个楼梯井，当年搜查的时候，人来人往，也留下过很多足迹脚印，并没有什么提取的价值。”

“但我还是偏向于那些痕迹都被凶手抹除掉了，”韩旭很肯定地说道。

“为什么？”郭嘉没听明白。

“道理其实很简单，杨鹿当年并没有成年，足迹相对于成年人来说，还是很容易分辨出来的，既然什么发现也没有，只能说明，凶手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清理的很干净！”

郭嘉闻言一边点头，一边佩服道，“厉害，难怪破了那么多案子！”

“这都没什么的，我能想到的，想必你们陈署长也想到的，只能说这个凶手很狡猾，不太容易对付！”韩旭倒不是谦虚，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

两人一边讨论着案情，一边爬着楼梯，不知不觉便上到了楼顶。

上面的风可不是闹着玩的，刮得韩旭有些睁不开眼。

郭嘉也好不到哪里去，紧了紧外套，“这风还挺大的。”

韩旭没有说什么，而是看了看方位，径直朝着东边走了过去。

资料照片上的场景，与那边一致，很容易便能合二为一。

郭嘉紧跟在韩旭身后，一指前面锈迹斑斑的栏杆，“那里就是我们发现杨鹿的地方。”

韩旭走了过去，站在凶手曾经伫立的地方，极目望去，远处的耀扬市区跃入眼帘。

之前在灯塔案的现场，韩旭便有一个大胆的推论，凶手是在征服大海！

然而事实证明，那个推论是错误的！

因为灯塔连环J杀案，压根就是一起连环模仿案，魏大光模仿李明远，李明远模仿耀扬案！

但是韩旭仍旧觉得那个心理侧写并没有太大的问题！

即便李明远是在模仿耀扬案的凶手，但已经得了几分精髓。

韩旭站在现在这个角度望过去，脑海中又回想起关于凶手的心理侧写，笃定差不了太多。

只不过凶手不是在征服大海，而是在试图征服整个城市！

这是一种极致的表现欲！

说明凶手平时所处的环境非常压抑，而且长期得不到认可，才会勾起潜意识中的变态欲望。

但是按道理讲，这类人通常属于眼高手低，在社会中无法出头，才会形成如此偏激的性格。

然而耀扬案的凶手又明显不同，试问一个心智极高，又小心谨慎的人，怎么可能长期得不到认可呢？

韩旭想了一会儿，感觉脑子里一团浆糊，越发摸不着头绪。

以往这个时候，他通常会试图代入到凶手的角色来思考问题，以便找到有可能遗漏的线索。

但是很显然，这次失败了，韩旭甚至无法与凶手建立有效的共情。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没有？”郭嘉看韩旭呆立了半晌，不禁出口问道。

韩旭回过神来，“没有什么发现。”

“唉，都过去那么久了，没有发现很正常，你要是过来一趟就找到了线索，那简直就是神了！”郭嘉暗中吐了口气，说了句大实话。

韩旭尴尬地摇摇头，“刚才话说大了，这案子是挺棘手的。”

郭嘉明白韩旭在说什么，“没关系，查案子不能着急，人这一急，心容易乱！”

韩旭点点头，试图将那些杂念从脑海中驱除出去，“郭哥，这里距离杨鹿家有多远？”

郭嘉眯眼估算了一下，“没多远，也就一千米左右吧。”

“一千米？”韩旭皱了皱眉头，没有多说什么。

郭嘉接着说道，“这一带也没有什么监控，压根没有拍到杨鹿的行踪，我们至今也没有弄清楚，凶手是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绑走的被害人。”

像云岭镇这种地方已经算是城乡结合部了，除了主干道上的一些监控设备以外，其他地方并没有铺设探头。

要知道这些监控的维护费用是相当高的，除了市区一些人流量大的地方，其他压根照顾不到。

“杨鹿家里现在还有什么人？”韩旭准备换个方向。

郭嘉闻言闭上眼睛，长长叹出口气，“唉，杨鹿妈妈在听到噩耗之后，接受不了，心理出了问题，整个人都不正常了，说话颠三倒四的。

她父亲也像变了一个人，一夜白了头，不到五十岁的人，看上去像是六十岁一样。

出事之后，她父亲就从单位辞职了，一直在家里照顾杨鹿的母亲。

好好一个家，就这么毁了！”

短短几句话，却透出无法言喻的沉重！

韩旭听完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良久！

凶手不仅残忍地杀害了一个年轻的生命，而且毁了一个原本温馨和睦的家庭！

说一句罪大恶极，毫不过分！

韩旭咬牙掏出烟来，递给郭嘉一支，然后漠然地点燃了另外一支，猛地吸了一口，强自压下心中的怒火。

郭嘉接过去，并没有点着，而是攥在手心里，“我向杨鹿的父亲保证过，一定会给他们一个交代的，但是五年过去了，什么线索也没有！有时候我就在想，老天爷是不是没长眼啊！”

韩旭面无表情地一口接一口，没有多说什么，但是下了决心。

一定要抓到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我带你去杨鹿家里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