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文， 这是怎么回事? !”刚刚恢复的苏知晓了这个消息。

他急促地冲进友人的房间时，甚至忘记了敲门。而友人只是放下了手中的大剑，静静地抬头看向他慌乱的身姿。

“苏。”

“凯文，原本预备交给我的「圣痕计划」，为什么变成了交给你来执行?

“是我提出来的。”

“圣痕计划......由梅和梅比乌斯共同主导的这项研究，是所有计划中最残酷，也是会带来最多牺牲的一个。

“虽然与你的研究领域一致，但从这种意义上来说……它反而和你相性最差。”

“但是，这对你来说也是一样的啊!你总是把无法挽回的牺牲归咎于自己，一个人背负起所有的一切...……”

“但我知道，你的内心一直都很痛苦，你也不希望看到那些牺牲，不是吗?”

“即使如此，我也只能前进。”

“我已经选择了这条路，没必要连你也必须扼杀自己的心。”

“这条路，有我一个人来走就够了。”

他愣愣地看着友人低垂的眉眼，那平静的眼波下闪烁着一种奇特的波澜，似是决绝，似是悲伤。

那里有他熟悉的影子。这让他不禁心中一颤。

“......不。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梅交给我的新计划——「恒沙计划」，借由观测其他平行世界来寻求解决之法。”

“只要我能在这里面找到答案，你就不必启动「圣痕计划」。那毕竟只是最终手段，不是我们所必需的。”

“我不会让你做那种残酷的事。我会陪你到最后。”

友人有些惊讶地抬起眼望向他，他也以坚定的眼神回望。片刻后，友人眨了眨眼，移开了目光，低声道着谢。与之前有所不同的是，这次友人的声音中，加入了些许温暖的重量。

“…………”

“谢谢你，苏。”

“谢谢。”

圣痕计划，这是一项残酷的计划，也是梅延续文明的最后手段。

借由圣痕，人类可以将文明转入圣痕空间，也就是将人类文明从实数空间躲入虚数空间，这并不是对抗崩坏的手段，实际上，这是一种逃避。

下个世代的人类将会随机觉醒圣痕，这些人将会成为圣痕空间的承载者，其他没有觉醒圣痕的人类，将成为集群意识进入圣痕空间。「人类」这一概念将被重新界定，不再是原来的生物概念，而是一种虚数社会概念。

这项计划无疑是牺牲绝大多数人类去延续文明的手段，但，这与崩坏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因为能够觉醒圣痕的人类终究是少数。

倘若由苏执行，凭借苏入侵意识的能力，「圣痕计划」的执行，将不费吹灰之力，而由凯文执行的话，或许还能给下个世代的人们一些反驳这项计划的时间。

苏的仁慈与「圣痕计划」的残酷，是一对不可调和的矛盾，凯文选择替苏扛下所有。

「恒沙计划」，由苏利用第二神之键——千界一乘，观测虚数之树上其他的平行世界寻找战胜崩坏的可能性。

梅早已知晓，她们的文明也只是虚数之树上一片摇摇欲坠的叶子，崩坏，就是虚数之树淘汰文明的手段。

已经有无数的叶子落在了量子之海中，那些都是曾经被崩坏淘汰的世界，仅留下了断断续续的影像和世界区块泡在量子之海中，唯一的结局就是被量子之海“腐蚀”殆尽。

……

“博士，对月球遗迹发现的「门」的研究结果出来了。”普罗米修斯展开了一项电子屏幕，关于「门」的研究全部在上面显现出来。

梅的视线在上面一一扫过，最终她有了一个大胆的结论。

借由「门」，人类或许可以骇入虚数之树，减弱甚至切断虚数之树与最终的敌人——终焉之间的联系，让其不能源源不断地从虚数之树上获取崩坏能，进而削弱她。

只是在目前情况下，梅无法确定仅凭人类手段能否做到骇入虚数之树。

机会只有一次，那就是与终焉对抗时趁机骇入被激活的「门」。

梅看向了身旁的普罗米修斯，普罗米修斯就是最佳的选择。

……

“代桢，在做什么？”梅来到了往世乐土寻找代桢，她知道代桢知道很多事情，但她也明白一个道理，有些事情一旦说出，未来可能就会被改变，就像量子领域那样，在没有观测时，它们可能表现出无数的性状，但一旦被观测，那么结果就会随机出现，所以，这一切都必须“秘密”地进行。

曾经代桢活着时，梅并不敢尝试深入探求代桢的所知，只敢打一打“擦边球”，但现在，代桢在“神”的眼中已经死了，这种事情就不再受到“监视”。

记忆体代桢左手拿着一个烧杯，里面泡满了带色彩的试剂，右手拿着一片叶子。

“梅，你来了啊。”代桢将手中的东西向梅展示。

“梅，当我把这片叶子放入烧杯中，会发生什么。”代桢说完便将叶子泡了进去，过了一会儿，又拿了出来。

“叶子的经络被这种带颜色的试剂填满了，整个叶子与之前完全不同，像是被 「侵蚀」了一样，这种试剂就像 「病毒」，在叶子体内游走，但只要叶子不破碎，病毒也就没那么容易逸散出去。”

“但倘若叶子被撕碎了，就像……这样。”代桢将叶子撕成碎片。

“里面的试剂便四处飘荡了，地上，空气中，我这数据构成的记忆体身上，你身上都会留有痕迹，就像是被 「感染」了一样。”

“有什么办法能够在不破坏叶子的同时分离出「病毒」吗？梅。”代桢笑着看向了梅。

“我想我能做到。”梅振重回复，代桢给她的提示已经很明显了，接下来就该研究这种能够封印「病毒」的手段了。因为代桢活着的时候早已展示过将「病毒」分离出来，并且完整保留「叶子」的手段。

这个手段就是意识之键——羽渡尘，那个成功案例就是，克莱因。剩下的就只能看下一个律者素体本身的意志力了。

本来代桢是打算让自己的AI当做诱饵的，但这个AI成为了自己的女儿，她可以自己牺牲，但不可能愿意让自己的女儿牺牲。好在侵蚀之律者还没苏醒，剩下的就看樱能不能稳住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