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晴的两个舅舅，一贵相对好些，拿到些赔偿款，加上有经适房可以住，经济状况没有那么糟糕。

二富则环境十分差，做运输时，出于好心，免费捎带了邻居搭顺风车，结果出了车祸，邻居截肢，从此开始了无尽的骚扰和索赔。

在刚出事之时，还没等交通部门鉴定责任过错方，二富就先上门赔礼道歉加赔款等等，更进一步让对方认为责任在他。

即使已经赔付了法院所判应负责的额度，对方仍然不肯罢休，依旧采用了种种恐吓方法，甚至逼得绵英和何波无法上学，只为了多要些赔偿款。

万般无奈之下，二富和老婆，带着李绵英和何波两个孩子，远远地避开原居所，找了个地方重新开始，就这么过了几年。

人穷则生变，二富想了又想，觉得不能这样下去，于是多方奔走，又找了个生意，拉着二富和周父周母入伙。

本来有了前次的经验，周父并不想再参与任何与何家有关的事情，但是周母心软，考虑到自己的兄弟，现在没有任何收入，加上觉得死工资赚得少，于是又找了个由头，让周父跟着做生意。

这次一贵二富，做的是煤炭生意，从产煤大省S省拉来煤炭，专供制瓷厂烧锅炉用。

由于正好认识那个厂长，加上打通了S省的煤炭供应渠道，生意很快做了起来。

周妈妈有稳定的国企工作，并没参与这个生意，只是让周父加入了这个生意中。

三人的分工是，一贵负责镇守S省货源，二富负责厂里上下的关系，周父负责货运交付等工作。

这个制瓷厂的工艺特殊，专供外销，产量很好，煤炭销路是不愁的，没过多久，几人的钱包又丰厚起来。

在这之前，一贵二富两人，早已经贫困了许久，突然的暴富，很快让两人迷失了自我。

某天，正在卸货的周父，突然被厂里负责检查的质检员找到，通知他，从此这个煤炭的进货量，从即刻开始，减少三分之二。

一脸蒙圈的周父，不明所以，说了很久好话，还塞了大红包，质检员断然拒绝，还警告不允许再贿赂他，否则从此这个厂的煤炭供应，连三分之一的量也没有。

周父向来老实，发生了这件事后，回家和周母商量，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突然减掉如此多的供货量，意味着利润会短期内大幅下降，这笔生意他们当初做起来时，还借了不少外债，此时尚未还清，如果失去了这个客户，就意味着可能破产。

毕竟,J市并不是什么工业发达的城市，想再找个这样的大客户，可能是很难的事情。

周母留了个心眼，没有直接和一贵二富沟通，而是找了些厂里的职工，请人吃饭喝酒，问出点门道来。

近一两个月的供货，厂里的质检室，从煤炭里，检测出不少煤矸石来，而且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煤矸石的供热燃烧效果，与优质煤炭自然相去甚远，随着掺杂量越来越多，已经几乎影响了制瓷厂的正常生产。

独家供应制瓷厂煤炭生产，本来就是一门令人眼红的生意，自从出了这些纰漏，那些盯着这门生意的人，自然想方设法地走关系，希望能够挤掉何家人的生意。

好在生意开始之初，两家人早早跟厂里订立了长期供货合同，自然不能完全排挤掉，只是从此按照合同上的最低供货量执行，再也不是他们的独家生意。

何家兄弟二人，负责煤炭质量的，是远在S省坐镇的何一贵，既然出了问题，周父和二富沟通过后，便决定与一贵好好协商，加强质量监管，争取再夺回生意。

他们与一贵联系上，大概说了下这些事情，然后协商着以后要多加强监管，不能再任凭他们掺杂大量的矸石和臭煤，影响生意。

没想到，才讲了没多久，一贵便愤怒地咆哮，坚持说自己在发货前，已经做好了检测，全都是质量极高的煤炭，绝无矸石。

之所以运输到制瓷厂后，变成掺杂了大量废料的下等煤炭，是因为周父在运输路上，偷偷卖掉了部分好煤，以次充好，卖掉的钱，都流进了周父的腰包。

一贵歇斯底里地骂周父，说他忘恩负义，说他监守自盗，但是坚决不肯承认自己从发货地出产的煤有问题。

周父本就老实，加上嘴笨，不会吵架，气的两眼流泪，一个劲儿骂一贵不是东西，明明是他以次充好，中饱私囊，却怪罪到自己头上。

何家进的煤炭，虽然掺杂了大量矸石等废物，却始终以上等煤炭的价格跟S省的供货商结算，周父认为，这些差价，全都进了一贵的口袋。

毕竟是亲兄弟，二富也没当面跟一贵撕破脸，与周母商量着，不然换上周父去山上监督，看看货源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这件事又遭到了一贵的坚决抵制，他坚持出货没问题，而且说道，S省民风彪悍，都要求现金结账，周父老实胆小，带着现金在山上，那就是一头待宰的肥羊，肯定镇不住厂子，只能等着被讹诈。

来回纠缠之下，制瓷厂的态度越来越坚决，准备终止合同，不再与何家几人合作。

眼看着要失去饭碗，负责运输的司机们，实在看不过眼，只好偷偷告诉二富，他们去S省进货时，眼看一贵在那边，被供应商当贵宾供着。

吃住五星级酒店，每天变着法的陪他去各个娱乐场所玩，所有开支都是供应商来出，不用他负责。

就连日常用品，一贵也都是用一次就扔，别说牙刷毛巾袜子这种小东西，穿过一次的品牌衬衫，一贵说扔就扔，司机们见是好东西，偷偷捡回来洗了在家里穿。

何家手下的这些司机们，光靠着捡一贵扔的破烂，一年到头都不缺好衣服穿。

加上一贵早已经与妻子离婚，生活上放飞自我，在S省更是惹下许多风流债，都是供应商去出钱结算。

但是，这个煤炭生意，何家三人，也才开始一年左右，前期的投入，还有许多没有收回，因此并没分红，只是按照日常消费标准，每人发些过日子的钱。

按照这小一年分的钱来算，何一贵断然过不起这样消费标准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