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钟晚的时间，我得到一张空桌，正当我挑选咖啡的时候，杨淼与蔡子明竟然也来到了这里，服务员自然是认识他俩的，因此在惊讶的眼神中得知我便是这家咖啡店的老板。

她将菜单抱在怀里，眼神里充满了对我的好奇，我被看的有些不自在，于是便用同样好奇的目光回望过去。

她目光躲闪了一下，小声的说了一句老板好。

杨淼似乎与店里的员工关系很好，她让蔡子明坐到我旁边，然后竟拉着这个服务员坐了下来：“陈夕哥，你在店里可是个传说中的人物噢！”

因为有不熟悉的人在场，我不太好直接跟杨淼斗嘴，所以只能用不解的目光询问服务员，或许是我之前抱起钟晚的行为，让她觉得我并不是个冷漠的人，于是她便不再拘谨。

“陈老板，我们店里的同事都听说过你的故事，一致认为你是个深情的人。”

我差点把口中的咖啡喷了出来，赶紧看向杨淼，她立刻为自己辩解道：“可不是我说的噢！”

“除了你还有谁能这么八卦？”

杨淼撅起嘴，“哼”了一声，晃着身旁的服务员说道：“快帮我证明！”

服务员捂着嘴笑：“您确实冤枉杨经理了。”

“那是谁说的？”

“是您上学时的室友说的啦。”

“崇井？！”提起这个人，我忽然发现有一段时间没联系过他了，也不知道他最近都在忙些什么。

杨淼看出我心中的挂念，她让服务员去端四杯咖啡过来，然后说道：“井哥的屿海炊烟现在已经变成这家店的培训班了。”

“噢？”

“他店里现在只请兼职上班，如果遇见了热爱咖啡的人，他就会亲自培训，然后输送给我们。”

我一听便明白崇井的用意，立刻给他拨去电话。

响过几声后，我听见崇井久违的声音，他问我：“最近怎么样？”

“挺好。”我稍微停了停又说道：“既然是朋友，我就不说谢谢了。”

“谁要你说谢谢了，把饭给我请了。”

“再说吧，最近没空。”

崇井用听不出是羡慕还是调侃的语气问道：“钟晚妹妹回来啦？”

“嗯。”

“你小子别只顾着谈恋爱，得考虑考虑事业了。”

“从我刚才得知你在帮我培训员工，我就知道破立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了。”

“那我还真是瞎操心了。”

“说什么呢，我挺感激你的。”

“嘶~肉麻，挂了挂了，我在电话这头都能闻见恋爱的酸臭味。”

挂断电话后，服务员端来了四杯咖啡，这时，钟晚也接完电话走了进来，她坐在我对面，在我面前晃了晃手，问我在想什么事情？

我喝了一口咖啡回道：“我要停止网红店的招商。”

不等钟晚开口，我便继续说道：“大面积门店一定会产生成本过高的问题，同时我之前附送装修的做法确实让破立背负了巨大压力，并影响到破立未来的发展。所以，我要出售所有咖啡店的5%股份。”

“你要聚拢资金？”钟晚一下就看出了我的心思。

“是的，杨淼这件事情交给你去办。”

杨淼深吸一口气，仰靠在座椅上。脸上尽是痛苦的神色：“陈夕哥，你知道自己手上有多少家门店吗？这不得跑死我啊？”

我自然知道接手这件事有多累，但前期所有的招商都是杨淼负责的，因此那些商家和杨淼会更加熟络，所以由她去交涉，整个过程会比我去交涉更加适合。为了安抚情绪低落的杨淼，我喊了一声蔡子明。

“到！”

“杨经理这次任务艰巨，你负责好她的日常起居。”

“真哒！这么好？”杨淼的反应比蔡子明快的多，她一下子坐了起来，对我保证道：“我愿为公司抛头颅，洒热血，生是破立的人，死是破立的魂！”

大家都被她的样子逗笑，不过为了让杨淼意识到这件事情的重要性，我正了正神色，说道：“出售股份，不一定每家都是愿意的。。。”

对于杨淼而言，和蔡子明一起工作，自然是与约会无异，此刻生怕我再加入什么人，破坏了她的二人世界，于是激动的将我的话打断道：“放心吧陈夕哥，每家的数据我都有在跟踪，以他们现在的营业额来看巴不得回收你手里的5%股份，不过讨价还价的情况肯定会发生的。”

“尺度你自己把控，但时间上我希望越快越好。”

杨淼似乎只要有蔡子明在身边，便什么都不会多管，只有钟晚担忧的问道：“所有店面放手之后，破立就只剩下这一间门店了。”

为了安抚钟晚，我解释道：“这家店面无论多大，所配备的人员始终都有一个上限，而崇井表面上是在帮我培训员工，实际上他是在告诉我，一家店只需要培养出一个店长。”解释完后，我继续说道：“我要利用回笼过来的资金，不断的去开设小面积门店，把咖啡做成奶茶的模式。”

“一下子开设这么多家店，人员管理这一块你有办法处理吗？”

第220章 患得患失

“这就是为什么只培养店长，我们要做的仅仅是给出一份管理体系，剩下的交给店长就可以了。”

钟晚一听就懂，这种模式下，公司会把每个店长所在门店的部分股份赠予他们，只不过她仍然担忧这些所谓的股份留不住店长。这个问题实际上没办法彻底解决，就像崇井的屿海炊烟无法一直给我输送员工。

但一个企业不能把重心放在这些琐碎的事情上，真正的出路，则是如同米彩的卓美百货，我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回道：“所以破立也要上市。”

除了门店的股份外，只要破立能够上市，那么每个店长手中也会获得极少的股权，当然这些股权只能内部交易，或者离职后自动放弃。

钟晚在商业上的能力比我厉害的多，她只要稍加思索便点出了最根本的问题：“我明白你的想法，可我们要解决流量的问题。”

我眯起双眼，心里找寻着答案，在这个过程中，钟晚握住我的手，给予了鼓励：“我相信你一定会找到方法的。”

我笑了笑，暂时将这些事情抛到脑后，为了不让气氛变得沉重，我望着一直在旁边叽叽喳喳个不停的杨淼问道：“你们怎么不多在上海住一段时间？”

杨淼听后，并未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挽住了钟晚的胳膊：“钟晚姐，我们来省城特地是找你的。”

“工作上的事情吗？”

“哎呀，钟晚姐，你怎么一聊起工作就没完没了呀？你猜猜看我找你是干嘛的？”杨淼神秘兮兮的样子，引得我和钟晚非常好奇。

她见我们猜了半天也没猜到正确答案，索性直接说道：“钟晚姐，我来省城是选婚纱的。”

“上海的婚纱难道还比不上省城啊？”我对这个答案略感失望。

可杨淼却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瞪了过来：“你就是块木头！”

我低下头喝咖啡，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自己是块木头。

杨淼又继续对钟晚说道：“钟晚姐，你陪我选婚纱的时候，自己也看看嘛。”

对！我就是块木头！

“咳咳。。。”我清了清嗓子，激动的回道：“我也要去！”

杨淼轻蔑的向我看来：“省城的婚纱哪能入的了陈总的眼呐？”

“胡说什么，省城的婚纱最好看了。走走走，现在就去吧。”我一边说着，一边激动的看向钟晚。

我实在太想见到她穿上婚纱的样子了，不仅如此，我瞥向坐在一旁的蔡子明，他目光温柔的看着活泼的杨淼。我想，此刻的他也一定与我一样，十分想见到自己心爱的女人，穿上婚纱时的那一抹惊艳。

我拉起蔡子明，两个男人此时都非常激动，可杨淼十分鄙夷的给我们泼了一盆冷水：“你们两个什么都不懂，在这瞎起劲什么呀？”

我和蔡子明的脑门上同时出现一个大大的问号，看向杨淼，她白了我们一眼解释道：“这都几点了，试婚纱要预约的好伐？”

“我就不信有生意他们还不做啊？”我撸起袖子，摆出一种非去不可的架势。甚至为了现在就能见到钟晚穿上婚纱，还挑唆着蔡子明：“小蔡，你觉得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就是就是，哪有不做生意的道理。”蔡子明附和道，眼神里是我第一次见到的睿智。

可钟晚也在这个时候给我泼来一盆冷水：“谁说我要去试婚纱啦？”

“啊？”

她立刻白了我一眼：“你有求过婚吗？”

我一时语塞，目光望向杨淼，她正抱着胳膊一脸玩味的看向我，完全不准备帮我，我又看向蔡子明，他此刻跟我一样哑口无言，我赶紧看向钟晚，发现她也嘴角含着笑意看着我。

“哎呀，求婚有什么难的，我现在就给你来一场求婚仪式。”

“是春夏秋冬吗？”钟晚说完，便捂嘴大笑起来。引得一旁的杨淼一直询问这是什么典故。

我也被钟晚口中的春夏秋冬逗笑，因为那场荒唐的告白仪式，曾是我为钟晚布置的，而如今旧事重提，我和她的眼睛里都出现了一种感叹命运的光彩。

我是相信命运的，但那只是不幸的命运，我是不相信命运的，因为美好的事物始终与我无缘。

但这一切重要吗？似乎很重要，可此刻又不似那般重要，我也曾在缭绕的烟雾中找寻过漂浮的天空之城，也曾质问枯朽的命运，救赎之路到底在哪里，可至今我仍然迷惘，生命的意义到底意欲何为。

钟晚见我许久不说话，晃了晃手，问道：“想好怎么求婚了吗？”

我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户，看着灯火通明的街景，心中的想法在这一刻比那些灯火还要多，我尝试着组织语言，而钟晚则是耐心的看着我。

就连平日里跳脱的杨淼，也安静的坐在一旁，等待着我能给出一幅惊天动地的画面。但越是这样，我越感到压迫，脑海中不自觉的出现一片操场，与漫天飞舞的气球。

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告白，此时此刻我并非心猿意马，而是人的本能，在我网罗所有画面的同时，难免会出现被我回忆了十三年的场景。

我连续眨了很多次眼睛，企图用多余的动作来删除脑海里的画面，这让我看上去非常手足无措，这时，钟晚轻声对我说道：“不用这么着急的，如果你现在就说出来，反而说明你没有用心的去斟酌。”

说完，她也对我眨了眨眼睛，我知道她是在给我台阶下，于是便点了点头，重新坐回到位置上。

随着我的落座，场面也安静了下来，我抿着嘴，忽然意识到那些画面的出现，其实是来自我内心深处对未来的恐惧。

实际上，我不应该再出现这种情绪的，可曾经年少时的那场表白和在屿海炊烟里我所知晓的真相，相互纠葛，仿佛成了一根麻绳，紧紧的勒住我的脖颈。

“你怎么了？”说话的人是钟晚。

我茫然的抬起头，不知道钟晚为何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

“陈夕哥，你脸色很难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蔡子明关切的问道。

我张了张嘴，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所以在他们眼中，我是如此的苍白。蔡子明慌忙起身，可却被杨淼阻拦，她看了看蔡子明，又看了看钟晚，最终用了一个蹩脚的理由，带着蔡子明离开了座位。

他们走后，钟晚才从原本的座位上换到我旁边，她细声细语，无比温柔：“陈夕，告诉我你怎么了？”

我握住她的手，轻轻的摇了摇头。

“我没事。”

“你在骗我，是不是因为求婚的事情，让你感到了压力？”

这个词语今天已经出现很多次了，她似乎非常担心我会有压力，可我又怎会惧怕压力呢？我努力的挤出一抹微笑：“我不怕压力，我就是。。。”

钟晚仔细的观察着我的表情，半晌过后，她终于打破了我们之间的沉默：“你是不是发现自己，其实根本没有那么爱我？”

“你在胡说什么！”这一瞬间，我心底所有的犹豫如同被点燃的柳絮一般，只因为钟晚的这一句质问：“我一刻都不曾这样想过，只是刚才有一刹那，我想起了一些事情，一些美的就像童话般的事情，那里有青草地与和煦的光，有飞扬的彩色气球和懵懂无知的少年，可这些不过是枯朽之前的昙花一现，我很惧怕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这种患得患失的情绪来的非常突然，我只知道它们何时来，却不知道它们何时消散，这时，钟晚的声音再次传来：“说出来，会不会舒服很多？”

我看见她眼底的狡黠，才明白原来那句质问，不过是用来引导我把心里的郁结说出口罢了。

“我也曾和你一样，害怕那样的事情再次发生，可你一次次的靠近，像是驱散雾霭的风，让我看清了前方的路，这是你给予我的安全感的。所以，你现在的患得患失，是不是说明我没有做好？没有给到你足够的安全感呢？”

“怎么能怪你呢？是我自己的问题。”

“我就是要怪自己，因为这些坏毛病都是跟你学的。”钟晚又眨了眨眼睛。

在这一刻，我似乎接管了沉默，可心底的郁结已经消散殆尽，或许真的是和钟晚分别的太久了，以至于让我在享受幸福的同时，对之前的孤独，产生了戒断反应。

“好啦好啦，哄了你这么久，也该笑一笑了。”

我怎么就真的笑了出来呢？而且笑的是如此的幼稚，为了展现自己男人的一面，我将钟晚从座位上拉了起来：“带你吃好吃的去。”

钟晚将我按回到座位，敲了敲我的脑门：“你自己店不是有吃的吗？”

“好不好吃呀？”

钟晚被我气的掐起了腰：“哪有人会问自己店里的东西好不好吃的？”

“我这不是想带你。。。”我的话刚说到一半，就被钟晚生生的瞪了回去。

“不许再乱花钱了，你现在必须要努力赚钱，然后娶我知道吗？”她说话的同时揉搓着我的脸，最后捧着我的下巴，认真的说道。

在钟晚的注视中，我拼命的点头，以此来证明我要娶她的决心。这段小插曲过后，我叫来服务员点餐，而钟晚则是给离开多时的杨淼打去电话，询问是否要一起吃晚饭。

点餐的空余，我看见她像是个家长般，叮嘱杨淼不要在外面乱吃，我觉得好笑，又觉得她像是我们几个人中的主心骨，只要她回来了，大家就都不会走散。

她在跟杨淼讲电话的时候，还不忘让我帮她点一份蔬菜沙拉，正当我在菜单上帮她挑选沙拉的时候，我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我一边看着各类名字超长的沙拉，一边掏出手机，可当我看到来电显示后，目光立刻锁定在手机屏幕上。

“喂？”

“陈夕，我想跟你见一面。”

“米总，我人不在苏州。”

“我知道你在省城，也知道你在省城有一家咖啡店，我现在在过去的路上，请你务必跟我见一面。”

来电之人是米仲德。很久之前，我和他在工作上就已经没有任何往来了，于是便想婉拒，但考虑到他能亲自来一趟省城，必然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结合米彩被胁迫的事情，我在冥冥中有一种预感，恐怕他这次来找我，是要给我带来米彩的最新消息。

（最近被风了两本，我也在等待宣判，不过即使被风，我也仍然会继续写到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