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让濴羽坐过来，柔声对她说道：“羽儿，你也来好好听听，这些事情都是回京之后能用的上的。只是听了之后，不可随意对外人讲，明白吗？”

濴羽点点头，表示明白，她又不认识别的人类，干嘛要去对别人讲。

“你们可知，当今圣上并非嫡长子？”晋宁县主缓缓说道。

“啊！”白瓷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同时脑中自动上演了一部庶子杀了嫡长子上位的宫廷大剧。结结巴巴的开口：“原来圣上居然是庶子，那那那……太后……？”

晋宁县主一看就知道她是脑补过度了，白了她一眼，说道：“瞎想什么呢？圣上虽不是嫡长子，但也是嫡次子，太后自也是正经的皇后出身。”

“嘎？”白瓷的大脑有点宕机，“太后既然无事，那上位的为何不是……”嫡长子？

晋宁县主叹一口气，似是有所感慨，一时不语。

倒是银嬷嬷因着岁数大，经历过那个年代，倒是知道一些事情。忍不住插嘴道：“哼，还能是什么，自古不是嫡长继位者，都左不过是妖女误国！”

濴羽听的眼前一亮，妖女！这个她能听懂，就是不知道是什么妖？妈妈说化形为女性的妖大多都很漂亮，多为花妖，蛇妖，蜘蛛妖，狐狸妖什么的，为了彰显自己不是个不学无术的，赶紧开口问道：“嬷嬷，那妖女是什么妖啊？花妖、蛇妖还是狐狸妖啊？”

银嬷嬷先是一愣，又反应过来，一拍大腿，“可不就是个该死的狐狸精么！迷得先帝昏聩了好多年！”

晋宁县主立马轻咳了一声，望了银嬷嬷一眼。

银嚒嚒一缩，这才意识到自己妄言先帝了，忙讷讷道：“老奴失言了……，可是，那妖女确实是个毒妇，连孩子也下死手！”

濴羽心想，难道那狐狸妖吃人类幼崽了？这也是个傻的，妈妈告诉过她，上古时期过后，人类取代大妖成为天道的宠儿，连它们妖兽化形也是人类的形态，足见人类有多么的顺应天道。

她就从来不吃人类，在她幼年期，那么贪吃爱玩的时候都没有，这个狐狸妖肯定是个没娘的傻蛋，都没人告诉她，与天道对着干绝对没有好下场！

白瓷茫然的喃喃道：“孩子……？到底发生了什么？”

晋宁县主又叹一口气，眼中闪过复杂的光，有仰慕有崇敬又有向往，更有一种深深的惋惜与遗憾，缓缓开口道：“先帝与太后刚大婚时感情很好，很快就有了嫡长子。皇嫡长子是一位天才，他钟灵毓秀，过目不忘，三岁便通文字，五岁阅遍诗经子集，八岁策论已惊天下，人人都道其有甘罗之才，日后必是一代明君。”

白瓷等三人听的心向往之，恨不得生于那个年代，亲眼去看看那时的嫡长子是多么的惊才绝艳。

“先帝也很以皇嫡长子为傲，打算等皇嫡长子十二岁生辰时就封其为储君。然而偏偏这时南邵国进献一女进宫，此女便是那妖女。”晋宁又叹一声，“此女容貌之美，已不是倾国倾城可以形容，怕就是真的狐狸精也不及她万一，这样的人，本不应该生于这世上，她注定了就是引人沉沦的罪孽！”

“本是一代圣主的先帝，开始了‘君王从此不早朝’的日子，很快，那妖女也怀孕了。”

濴羽心道，原来这人和妖真的能生出孩子吖！妈妈讲的白娘子的故事，果然没有骗自己！

白瓷忍不住道：“太后娘娘呢？都不劝谏吗？满朝文武呢？都不管吗？”

晋宁县主摇摇头，“很不凑巧的是，那妖女进宫之前，太后娘娘就怀了嫡次子，这次怀象很不好，太后娘娘从诊出喜脉到生一直孕吐严重，几乎下不了床，差点丢了半条命，所以才让那妖女钻了空子。前朝大臣也劝谏过，但上的折子都递不到先帝面前，先帝也不上朝，连面都见不了！后来众臣商议，打算硬闯后宫，但后宫由禁卫军把守，无旨怎能放外男进入，一些情绪激动的大臣与禁卫军产生了冲突，有的甚至血溅当场！最后还是太后的母亲进宫去请了当时还是皇后娘娘的太后的一道懿旨，才得以打开宫门。”

“大臣们进入后，便围了那妖女寝宫。众大臣跪伏在地，隔门劝谏先帝，然先帝毫不理会，六位阁老无奈，请出皇族宗室宗正大人手捧‘圣祖训’高声诵读，先帝仍是不理，后众大臣皆高声诵读，声可震天，终激怒了先帝。先帝踢门而出，呼禁卫军把众臣赶出去，还说要封那妖女为皇贵妃！六位阁老大怒，痛心疾首苦谏无果，遂逐一撞柱死谏，阁老之后便是九卿，一一撞柱，宁死不退。”

银嬷嬷与白瓷皆哽咽，“我朝皆是忠臣。”

晋宁县主亦红了眼圈，“此次死谏，死了三位阁老，五位大臣，先帝才妥协，此后开始正常上朝。”

唯濴羽在心里琢磨着，这个狐狸精莫非除了魅术，还会控心之术？不然一个圣君怎么会突然糊涂至此？

但被控心之后，死谏就能令其清醒么？是了，听妈妈说人类大儒什么的，身上有什么浩然之气的，莫非被血气一冲，便暂时破了那妖女的控心术么？濴羽不着边际的瞎想着。

晋宁县主接着道：“那妖女虽没有得封皇贵妃，但也开始了在后宫一手遮天的日子。”

白瓷惊讶道：“这么轰轰烈烈的死谏都没能处决那妖女吗？”

晋宁县主苦笑着摇了摇头，“你忘记了吗？那妖女怀孕了，先帝以其怀有皇嗣为由敷衍了过去。十月怀胎，这十个月中足够那妖女以及妖女背后之人布局分化朝臣，朝中反对的声音便没有那么激烈了。”

银嬷嬷皱眉道：“那妖女可是把皇子平安生了下来？若是的话，皇嫡长子就危险了。”银嬷嬷虽然经历过那个年代，但只是为婢，许多事情并没有资格知晓，况且这本就是皇家密事，也就上层人物知之甚详。

然而她毕竟出身世家大户，对后宅之事见多识广，皇家和世家的嫡庶之争并没有什么不同。

晋宁县主点点头，“不错，那妖女生了一个皇子，先帝又以育养皇嗣有功封她为妃位。此后，便开始了对太后、皇嫡长子及皇嫡次子展开了长达数年的明伤暗害。”说到这里，晋宁县主拿起了固定于案几上的一杯茶水，轻呷了一口，又道：“群臣死谏时，皇嫡长子因一直在太后跟前侍疾，而躲过一劫，并未遭先帝厌弃。后来皇嫡次子出生，太后的身体也渐渐恢复，皇嫡长子才腾出手来专心对付妖女。”

晋宁县主又饮一口茶，“不得不说皇嫡长子真的是天资过人，以九岁之龄与妖女博弈未落下风。虽则其中有太后的相助，但其能在先帝被迷惑的情况下，数年未令先帝升起废黜另立之心，足可见其本事。”

言罢，放下茶杯，突然久久不语。久到连濴羽都忍不住问：“后来呢？”

晋宁县主怅然道：“后来，离先帝所言皇嫡长子十二岁生辰为储君的日子越来越近，那妖女终于坐不住了，使出一毒计。”

晋宁县主顿了顿，又道：“那妖女不知使了什么方法控制了皇嫡次子的乳母，使其当着皇嫡长子的面，把当时只有三岁的嫡次子推入了御花园的湖里，随后自裁。”

银嬷嬷诧异，要知道在后宫有妖女的情况下，当时的皇后找乳母必然是慎之又慎，按说这乳母定然是死忠于皇后之人，不可能起异心的。

濴羽暗忖，这莫非是狐妖一族的魅惑之术？这……什么时候狐妖连同性都能魅惑了？？？

记得妈妈说，狐狸一族很是没用，除了魅术，是根本不会什么控心之术的。

这只狐狸精还真是处处透着诡异啊。

“啊！”的一声白瓷捂住了嘴，“快喊人来救啊！”

晋宁县主摇摇头，“没用的，妖女早把御花园的人都调走了，太后也被妖女绊住，皇嫡长子和皇嫡次子是被骗至此处的。”

“那时的皇嫡次子才三岁，皇嫡长子十二岁，你们是不是认为只要皇嫡长子跳下去把皇嫡次子救上来就可以？”

三人不自觉的都点点头，十二岁了，如果会游泳，救一个体重很轻的小孩子还是可以的。

晋宁县主嗤笑一声，“那妖女所谋如果如此简单可破，又怎么能称得上恶毒。那处湖岸都是石砌的，水面离岸一人高，若岸上无人接应是不可能上去的。皇嫡长子若跳下去救，也不过是把自己的命也搭上而已。但若不救，呵呵，那妖女必有办法把这件事传扬的天下皆知，到时一个皇嫡长子不悌兄弟、见死不救，就能把他整个人毁掉，从此与储君之位再也无缘。而且还会在他与太后之间的母子亲情中埋下一颗永远也拔不出的钉子！兄弟和天下，自己的命和兄弟的命，你选哪个？那妖女分明是给皇嫡长子布下了一个生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