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虎毫不客气的把这些话一股脑儿还了回去。贤妃气得眼都红了，她看着旁边空荡荡的位置，原本是想借着时机让皇上站在她这边的。奈何人算不如天算，皇上被请走了，她又不想放过这个机会。没料到赵大虎会丝毫不留情面。

“赵大人这般是看不上本宫的女儿？”清河长公主同样一脸气怒，她忍不下这口气，摆着长公主的架势站出来。

“长公主认识我家那混球吧！不学无术，花天酒地，就这样的二世祖，贤妃却能将他夸得天花乱坠，这不是糊弄你吗？我那弟弟哪能配得上花容月貌，娴静温婉，知书达礼的平阳郡主？”

一旁早已吓傻了的赵金猊，此刻顾不上担心，忙屁颠颠跑到自家大哥身后。“大哥你说得对，我就是一坨牛粪，哪能配得上高贵的平阳郡主这朵娇花！”

“姓赵的，你以为本郡主能看得上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

咳！贤妃一声清咳，冷眼扫过平阳，真是扶不起的阿斗！

清河长公主也瞪了女儿一眼，“平阳还小，本宫还想再留她两年。”

“多留些日子，学学规矩也好！”贤妃不冷不热回了句，显然对她母女俩有些不满。

这事儿也就这么过去了，众人看了场热闹，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眉来眼去，交头接耳。原本有些冷了的气氛又活跃起来。

叶云舒看了眼角落处的楚宁，两人对视一眼又纷纷移开目光。而后，少女便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悄悄退出了大殿。

紫宸殿，建德帝闻讯匆匆赶来。宸妃的寝宫依旧紧闭着大门，太监嚒嚒守在外面。他看了眼那边，黑着脸往后院走去。

后院有座荷花池，此刻宫人们正提着灯笼，神色焦急。“醒了！殿下醒了！”

众人松了口气，见明黄色的身影带着侍卫而来，个个噤若寒蝉，跪在地上。

听闻小五落了水，生死不知，那一刻他心中既恐慌，又暴戾，像着了火。如今看着活过来的人，他心中的那把火似乎灭了，又似乎要找个发泄口。

“将伺候五皇子的宫人全都砍了！”

“父皇！都是儿臣的错……”

“闭嘴！不想让更多的人死，就最好给朕想清楚了。”建德帝满身怒气，吓得燕景昊垂着头不敢看他。

“还不把人拖下去！承乾殿伺候的人也别忘了！”这是要将燕景昊身边的人都清理一遍啊！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殿下……”

侍卫把下人的嘴堵了全部拉走，太医也被来福一个眼神支到了一边 ，池塘边上只留下父子俩。

“父皇，儿臣知道错了，儿臣真不是故意来这里的。只是……只是……”燕景昊说着也不知是吓得还是委屈的，眼泪巴巴的往下流，最后干脆嚎啕大哭。

毕竟是个不到八岁的孩子，建德帝态度阮了些。“朕记得你答应过不再来紫宸殿。为何没去宫宴跑来了这里？又是如何躲过外面的侍卫的？”

燕景昊哭哭哒哒，擦了擦眼泪鼻涕，这才开口。“儿臣不想参加宫宴。儿臣刚开始也只是想在宫里转转，不知为何就走到了这附近。小时候……儿臣知道那边墙下有个洞，就从那钻了进来……”

钻狗洞！建德帝想到小时候自己也钻过，可那是别逼无奈，如今他千娇百宠的儿子竟也……

想到这，他阮下的心又冷硬起来，厉色呵道，“你真是长本事了！接着说！”

“儿臣沿着池塘边散步，可能是……是走神了，就不小心滑了下去。”

“不小心！你知不知道，你的不小心会酿成什么后果！若是救援再晚一些，你这一条命就没了！说清楚，为何不愿去宫宴，你的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燕景昊垂着头又开始流泪，小心翼翼的看了皇上一眼，眼里尽是委屈。“父皇今日设宴是为了庆贺贤妃娘娘怀孕吗？父皇……有了弟弟是不是就不会再爱我了……我马上就不是你最小的儿子了，父皇……父皇要有新的小儿子了……呜呜……”

建德帝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是这个原因！他冷着脸，怒火冲天。“是谁在你面前嚼舌根的？”

“没……没人，是儿臣自己想的。”

“自己想的？”建德帝显然不相信。

“是儿臣自己想的。父皇说过……您最疼爱儿臣。儿臣之前以为是因为母妃所以父皇才宠爱我，后来……又以为儿臣最小所以才得了父皇的亲睐。如今贤妃娘娘怀了弟弟，父皇又为此设了宫宴庆贺……儿臣就……就多想了些。”

建德帝听懂了！他这是因为宸妃心里生了不安，又因为贤妃而更加惶恐，心思多了这才走神掉了水里。

他不知道要如何跟他解释他不爱长子不爱有能力的二皇子，三皇子也不过是用来平衡朝堂的棋子，至于老四，那更不在他眼中，不过是一时心善给他指了门清贵的婚事而已。只有这个儿子，才是他真正放在眼中的继承人。不是因为他聪慧，更不是因为他最年幼，只是因为他是他的执念，是他的魔怔！

“朕看重你不是因为你最年幼，而是因为你最像朕！所以，不论是贤妃还是其她人，就算是中宫嫡子，也比不得你，可明白！但朕对你的宠爱也有限度，别让朕失望！回去吧，以后这里都不要再来了。”

建德帝看向宸妃寝宫的方向，“你的母妃对朕生了怨恨，连带着对你也没了母子情份，你看看，你差点儿死在这里，可她却连一声问候也无。”

燕景昊又红了眼眶，他自记事起，似乎就从未得过母妃真心的疼爱。与她而已，他似乎只是可有可无的人而已。或许……或许传言是真的，崔珉才是母妃的孩子。那他呢……

建德帝见他脸颊通红，眼神涣散，伸手一摸，“太医……”

紫宸殿这边的热闹没几个人知道，含元殿那边依旧歌舞升平。

一道黑影藏在夜色中，如同轻风般，飘荡在无人走过的隐秘处，最终停在冷宫旁那棵蓝楹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