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歌和赵金猊从街边茶铺子走出来，脸上带着笑意。“是赵兄听他大哥说起你们家的事，我们特意来这等你的。”

“对啊，原本前几日我们就要去看你的，但你家进不去，加上……我们怕你屁股没好全羞于见人！怎么样，如今都好利索了吧？”赵金猊一边调侃着，一边伸出魔爪拍在他屁股上。

“赵老二你占我便宜！”钟毓呲着牙张牙舞爪的朝着赵金猊追去。

“你屁股才开了花，我让着你！啊！你个臭小子还真打啊，别过来，你要再追我可不客气了……”

“行了，别闹了，幼不幼稚！”燕歌将两人拉住，“钟灵妹妹还在呢，你俩注意点形象！”

赵金猊有些尴尬的把手从屁股上拿开，对着钟灵傻笑，“呵呵，那个……都中午了，妹妹饿了吧，咱们先去吃点东西再说。”

几人就近找了家食肆，点了一桌子菜，也不在乎什么男女有别，坐在一起互相招呼着，倒也随意。

赵金猊是几人中年龄最大的，见大家吃得差不多了，便开口问道，“阿毓，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钟毓跟他们混了多年，也能称得上一句狐朋狗友，如今落了难，这两人还能主动找上门，也算重情义了。他也没什么好矫情的，直言道，“本来也是想找你们帮忙的。先借我点钱吧！等我安顿好了妹妹，便去……你们说我去做什么好呢？”

“你能做什么？”燕歌真诚发问。

“我……会认字算不算？”

“噗，哈哈……你认识几个字啊，就我们这水平估计连那十岁小儿都不如。你总不会想着要学那穷书生抄书或者教小孩吧！”

“那是你们！我虽没读两年书，但字还是认得全的。”钟毓突然有些低落，“我小时候其实很会读书的，见别家小孩因为书读不好便会挨父亲的骂，我想着若是我也学不好，是不是也能得到他的一点关注，即使是打骂也比无视好吧……可惜，不管我是好还是坏，都得不到他的一点关注。后来，干脆自暴自弃，彻底放飞自我，这才结识了你们这不学无术的家伙们！”

“别以为你可怜就可以趁机踩我们哦！小心我的拳头！我虽读书不行，但拳头还是……不行！不过揍你们还是可以的。”赵金猊扬了扬拳头。

“除了认字，你还会啥？能去扛包不？瞧你这小身板估计是不行，要不去做店小二吧！看在咱们多年交情的份上，我让你去我铺子里做个伙计怎么样？”

“好啊！你都有什么店，我看看哪个适合我。”

燕歌只是随口一说，他哪会真让自己兄弟去做店小二。“阿毓，你认真的？”

“我当然是认真的！我如今已经不是什么尚书府大公子，只是个落魄的犯官之子，能有一份养活自己和妹妹的差事就求之不得了，哪有资格挑剔！”

“阿毓你别这么说，听着怪可怜的！你还有我们啊！放心吧，有兄弟一口吃的，就饿不死你！”

“谢谢你们，但我想靠自己。”

燕歌和赵金猊互看一眼，知道他是认真的，也看出经此一事，他成长了很多。

“可你总不能真的去做一名伙计！阿毓，不如你读书吧！从童生开始，一路考到举人！皇上既然免了你们兄妹的罪，肯定也不会禁止你科考。怎么样，赵兄，我这主意不错吧！”

“不错，很疯狂，我支持！京城里谁不知我们就是只会吃喝玩乐的败家子，若是你考中了，看不惊掉那些人的下巴。就是我们也脸上有光！”

钟毓发现自己居然被他们说得有些心动，他一时拿不定主意，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以前不知珍惜，现在，我已经读不起了。”

燕歌想要开口，赵金猊知道他要说什么忙拦住他，“那些寒门学子不也是边读边挣钱吗？他们行，怎么你就不行！抄书，写信，开启蒙班，这些不都是路吗？只不过就累些，难道你就要放弃了？”

“赵大哥说的对！哥哥可还记得，小时候我闹着要读书，是你给我启蒙的。我一直觉得哥哥是个很聪明的人，如今你既然想学，那就学好了。我虽没什么大本事，但绣绣花，缝件衣服还是可以的。虽不能大富大贵，但想来供你读书还是可以的！”

“不行！怎么能让妹妹你供我读书，那我成什么了！你别说了，这事没得商量！”

“这就是你不对了！阿毓我问你，钟灵妹妹要一直跟着你不嫁人吗？你愿意将她随随便便嫁个普通人吗？你要知道你是她唯一的依靠，只有你立起来了，她才能好。而读书便是你唯一能立起来的路。如今你们还年轻，妹妹帮忖着你，等你有了功名，你便是她的后盾！”

“赵兄说得没错！阿毓，你别为了一点面子赔上你们兄妹的大半生。”

“哥哥，你也说了，我们是彼此唯一的亲人了，互帮互助不是应该的吗？”

钟毓还是有些不愿意，他不能给妹妹好的生活已经很对不起她了，怎能还让妹妹赚钱供他读书。可是想到妹妹的姻缘，读书似乎成了他唯一的路！

“别婆婆妈妈了！从今以后我们监督你读书，还要监督你做人。以后娶了媳妇，你要是敢对钟灵妹妹不好，我们都不会饶了你！”

“对对对！就这么决定了。走，先回家！”

“去哪？”钟毓被他们拉着出了食肆，还一脸懵，他也没同意啊。

“我们今天过来找你，是想着不能让你流落街头，否则我们的脸往哪里搁。走吧，带你去住的地方。是我以前买的一个小院，你和妹妹两人先住着。”

见他又要推辞，赵金猊赶紧道，“你别说话，不过是一个小院而已。燕歌的地方你若看不上，我那还有个大点的。”

钟毓抿着嘴，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好兄弟，谢了！”

“啧啧啧，瞧你这出息，眼眶都红了，感动得吧！”

“燕歌，你找打是不是……”

“小姐！呜呜……小姐……”

“春雨，你怎么在这，府里的下人不是都被卖了吗？”钟灵抱着哭得稀里哗啦的小丫鬟，眼圈也红了。这是从小跟着她的丫鬟，更是一起携手走过苦难的姐妹。

“是杜大人买了我，又还了我卖身契，是他告诉我你在这里。小姐……”

钟灵说不出心中是何滋味，酸酸甜甜，但更多的是苦涩。“别哭，以后我们还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