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出了府，程绪定了定心神，这才去了程城的院子。

“别躺了，就这点伤你也好意思！”

程城撇了撇嘴，指着浸血的纱布，“我不躺着，难道要去帮你助威吗？”

“说得什么话！叶家那丫头又不是来打架的。”

“反正她厚着脸皮上门肯定也没什么好事！”

程绪不知这小子是该夸还是该骂，“既知道如此，那你还将她丢给祖父！你要是有她那厚脸皮和自来熟，如今也不至于只是个小兵。”

“爷爷，你是受了什么刺激要来刺激我？你不是看不上禁军统领，说他是条走狗吗？现在是想通了要我去巴结他了吗？”

“说什么混账话！你就是个小兵，要巴结也巴不到他身上。我意思是，你跟叶家那丫头既然结了缘，那就……多走动走动，等伤好了亲自去道个谢！”

程城若有所思的看着祖父，“你能告诉我，她来找你是为了什么吗？”

“不能！你也别多想，祖父没有什么特殊心思，就是觉得那丫头是个有本事的……你接触接触也没坏事！”

“哦！知道了。”

程绪还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看着祖父越发苍老的背影，程城心中也越发无奈。祖孙俩相依为命这么多年，他自是知晓，程家越发败落了，而要强的老人除了不甘别无他法。这种心酸又岂是旁人能体会的。

叶云舒跟着楚天清回了国公府，楚宁已经沏好了茶等着两人。

“阿宁，你知道……”

“父亲，我只知道有人盯着程家，而这些年府里明着暗着帮他们解决了一些麻烦。今日云舒进了程府，我想着祖父与程老将军有旧，便请了你过去撑撑场子。其他的我也不知道，所以父亲不该问我。”

楚天清说不清心里是不是失落，明明感觉答案就在眼前，却又偏偏看不清，摸不着，心里又慌又乱。

楚宁见父亲这般模样，将疑惑的目光投向少女。

叶云舒也一肚子疑问，便开口问道，“义父，先太子究竟是怎么死的？”

先太子？难怪父亲如此急躁。只是没想到这事与程将军会有关系？

楚天清没有急着回答，好像是在慢慢回忆着什么。

“文惠三十五年九月，太子在秋猎时坠马身亡！”

“这是官方说法，那真实情况呢？”

楚天清摇着头，闭了闭眼，“没有人相信这是意外。先皇震怒，整个朝野都在彻查此事。可结果就是意外……”

楚天清说着便笑了，笑得嘲讽，笑得凄凉，笑得眼眶都红了。那不仅仅是大庆的太子啊，是多少人的希望和梦想！也是他志同道合的好友啊！

“先太子乃先皇正宫所出的嫡长子，名燕祁钰。十岁被立为太子，自小便聪慧异常，不论学什么，做什么，他总是同辈中最厉害的那一个。那些年，先皇有些荒淫，于朝政上并不上心。官员们于他有些心灰意冷，但好在有个好太子，所有人都盼着他继位那日，盼着他带领大庆开创又一盛世！”

说到这，楚天清目露悲凉，话音一转，“但同样的，也有不少人恨她，嫉他，怕他！而他的死，便是这些人默契配合下的一场惊天阴谋！到底有多少人参与其中，又是谁在背后策划主导，朝廷并未查清。但先皇是真的疼爱他，也是真的以他为傲，所以，他杀了最有可能的二皇子和三皇子。那段时日，京城可谓血流成河，多少与此事有关的或无辜的人命填了进去，才稍微平息了帝王的怒火！大臣们看不下去了，太子已死，皇上再这么杀下去只会让本就不稳的朝堂更加动乱。所以，从最开始所有人都在查，到后来，所有人都喜欢此事就此结束。帝师淮清抱着太子灵位在御书房门外跪了一天一夜，这才让先皇收回了成命，为太子的死下了定论！”

听着这段讲述，叶云舒似乎回到了那个年代，看到了惊才绝艳的太子，看到了波澜诡异的朝堂，也看到了众人的无奈，心酸和妥协！

“那现在，义父有猜测了吗？”叶云舒有些揪心的问出这个问题。

想到今日在程府的谈话，楚天清痛苦的闭上眼，“云舒，说说你的看法吧。”

少女眼中没有害怕，有的是一往无前的坚定，“程老将军的话若是可信的话，那么从姜元的话和表现中，我们可以猜到他去青州就是为了查太子遇害一事。先皇那时候或许已经有了猜测，派心腹去查也许是为了证明，也许是为了完成最后的遗愿。而之所以查证后依旧密而不发，是因为……太晚了，那人已经成了他唯一的选择！义父，青州是他母族的老家吧？当今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何当时没有人怀疑他？他能继位，真的只是靠运气吗？”

一连三问，问得楚天清哑口无言，更是问得他心中憋屈。怅然一笑，这才悠悠开口，“先皇的儿子不少，长成人的都有七八个。太子无疑是在各方面碾压其他兄弟，成为了最亮的那颗星！但事实上除开他，其他皇子也不是拿不出手。有的母族厉害，有的岳家势大，有的自身本事也不差。唯有五皇子，各方面不显，在皇宫像个隐形人般，直到后来跟在太子身边，才慢慢进入众人的视线。

太子出事后，首先被怀疑的就是二皇子和三皇子。当时也的确查到在秋猎时，他们做了很多安排，先皇一气之下便下旨砍了他们。但后来证明，他们的那些安排还没派上用场，太子便死了。

而之后，其他几位皇子斗得你死我活，瓜分势力、互相陷害，手段层出不穷，最后都被玩死了。就这样，那个毫不起眼的五皇子成了唯一继承者，先皇驾崩后，他便继了位，成了当今天子！

或许是他太不起眼，或许是有更多的人值得被怀疑，总之，那时候的确没人关注他，更没人怀疑他！而且，在秋猎时，太子遇害前一天，还遭遇了刺杀，而五皇子替太子挨了一箭，穿胸而过！实实在在是以命换命了！所以，谁能在太子遇害后怀疑上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