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歌看着皇上这副样子，嘴角不自觉勾起，心中既畅快又悲凉。

“陈氏真是好大的胆！这是在老家作威作福惯了啊！你如此看轻人命，就不怕老天爷收了你这条老命！”

陈老夫人一听是年轻女人的声音，心中不服也不屑，挣脱开儿子捂在嘴上的手，不怕死的开口道，“哼！不过是几条贱命！你又是哪来的狐媚子，敢这样咒老身？”

“大胆！陛下就这样看着这老东西侮辱天歌？”

“大哥不必生气，这种小事，怎敢劳烦陛下！来人，给本宫掌嘴！”

长乐宫的太监利索上前，甩手就朝着陈老夫人的嘴巴扇去。啪啪啪的声音好似响在每个人的耳边。

“家母不识天颜，这才胡言乱语，求陛下，娘娘恕罪！”

陈老夫人闻言，这才知道刚刚说话的乃是当今国母，顿时吓得瘫软在地。“娘娘恕罪，臣妇被人蒙了眼，这才口无遮拦，冒犯了娘娘，求娘娘饶命！”

“本宫倒觉得陈老夫人没了这双眼，嘴巴还实诚了些，不至于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冒犯本宫的事，打也打了。如今还是来说说这冒犯国法的事如何？”

“陛下，您也听到了，这老妇对犯罪之事供认不讳，人证物证俱全，还请陛下定夺！”楚天清清亮的眸子直视着龙椅上的男人，毫不妥协的态度直接摆了出来。

“陛下明察，家母刚刚说得只是一时气话。是下面的人擅作主张，这才出了岔子，请陛下饶了家母！”

“陈世坤！你当这满朝文武俱是摆设？视大庆律法为儿戏？你们母子不要这老脸，陛下还要，我们还要，天下人还要！”

“国公爷言之有理，请陛下严惩这老妇！”宋清远站在了楚天清身后。

“求陛下严惩！”

建德帝看着一群逼迫自己的臣子，怒火在胸中滚了又滚，最终还是被自己强行压下。“叶老夫人，你要为自己的女儿讨个说法，朕便成全你。叶氏女和陈世坤自此和离，从今往后，嫁娶自由，各不相干！你可满意！”

“陛下不会觉得这样就可饶恕陈家母子犯下的罪行吧？”

看着楚天歌那双充满嘲讽的眼神，建德帝额头的青筋跳了又跳。

“陈氏残害无辜，冒犯皇后，自即日起，到慈云庵修身养性，无特赦，不得外出一步！”

留了一命？只是幽禁在庵庙！这也……群臣的目光有些不解，陈世坤就这么得皇帝看重？

“陛下果真仁慈！”

“楚天歌！你什么意思，是对朕的决定不满？”建德帝怎会听不出皇后这阴阳怪气的嘲讽。

“本宫说不满，陛下就能改了决定赐死这老货？”

“你！你看看你自己，可有一点皇后的样子！”

“天下人可能更愿看看陛下这一国之君的样子！”

建德帝看着有了楚国公撑腰变得更加肆无忌惮的皇后，有些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天歌，朕知道如此会委屈了叶家，可是陈老夫人年事已高，欠下的不如就让陈世坤将功补过！”

“臣定当肝脑涂地！”陈世坤恭恭敬敬的跪伏在地上。

楚天歌懒得再看做戏的君臣二人，只撇开眼站在一旁不再说话。

“叶老夫人，朕如你所愿，让他二人和离，你可满意？”

满意？我叶家仆妇五十二人的性命还不值她一人这条老命？如今竟好意思问我是否满意？叶老夫人心中的愤怒和委屈翻腾的厉害，喉间涌出一股腥甜，被她强行压了下去。

“陛下，臣妇今日上殿除了为我女儿讨个说法外，还有一事，望陛下成全！”

“老夫人尽管直言！”

叶老夫人从袖中取出一物，双手呈于头顶。

竟是丹书铁券！众人惊诧眼红的同时，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情绪。叶家世代为将，忠贞为国，从立朝之初传下来的这块免死金牌，总算要用出去了吗？也不知叶老夫人求的是何事？

迎着众人的目光，叶老夫人稳了稳身子，“陛下，臣妇这身子没几日活头了。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我那孙女云舒。老身走后，就怕那些起了坏心思的人把主意打到云舒身上。为此，臣妇愿以太祖皇帝赐下的这块丹书铁券换取叶氏嫡女云舒的自由身。请陛下承诺，谁也不能插手云舒的婚事。她有婚姻自由的权利！”

建德帝目光幽深的看着叶老夫人手里的那块丹书铁券。“老夫人，太祖陛下赐下的丹书铁券，在叶家已传了几代，你如此用了它，会不会不值？婚姻大事，自古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让她一个小姑娘自己做主会不会有些草率？”

“臣妇何尝不想，孙女的婚事能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如今我叶家没了为他撑腰的父兄，甚至等老身一走，连个做主的长辈也无。可那些坏了心肝的人又怎会放过她这个叶家的唯一继承人。若是她的婚事被人当做了筹码，臣妇就是到了九泉之下又有何面目去见她的父母！求陛下成全！”

大殿一时安静无声，群臣的目光在叶家，陈家和皇上身上转了一圈，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些消息灵通的，原本以为陈家想娶叶云舒那是痴心妄想，并未将此事放于心上，如今看来，是有陛下在从中操纵啊！难怪叶老夫人今日要与陈家划清界限，要用这块丹书铁券换取叶云舒的自由！

“老夫人，是大庆对不起叶家。按理说，有本宫在，云舒的婚事，谁也别想从中作梗。可本宫却不敢应承你，就怕有人不买本宫的账。这事啊，还真只有麻烦陛下！陛下，你没理由不答应吧，这交易可是你赚了！”

建德帝收回丹书铁券上的目光，凉凉的落在楚天歌的身上。呵，赚了？等叶家老夫人一死，再把叶云舒嫁到陈家，到时候，不管是叶家军还是这丹书铁券，就都是朕的了！可恶！这老太婆当着满朝文武这样逼迫朕，简直可恶……

楚天清看了眼皇帝的面色，站出来，“伯母，我也觉得陛下所言有理，这笔交易，叶家的确亏了。我与叶兄乃是结义兄弟，云舒便也是我的义女。她的婚事，自有我做主，谁敢欺她，逼她，那就是与我楚国公府为敌。更何况，叶家乃是大庆的功臣，陛下又怎会看着云舒被人拿捏。”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可建德帝依旧没有出声，倒有些让人捉摸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