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蓉蓉自打搬进程家后，程母没事就守在灶屋，就怕啥时候儿媳妇突然回来，被关蓉蓉撞见。

对于程母的异常，关蓉蓉压根就没注意到。

她搬进程家已经是第四天了，每天都躺在床上暖和的被子里猫冬，不是睡觉就是靠着床头看书。

到了饭点程母做好饭叫她，她就去灶屋帮忙端菜。

当然，关蓉蓉也不会在程家白吃白喝，她把从戴梦秋手里拿回来的钱，全都交到了程母手里，让她多退少补。

原本程母不肯要，但无奈拗不过，关蓉蓉会趁她不注意就把钱往她枕头底下塞，她也只好收下了。

此时的关蓉蓉正靠在床头给家里写信，一是为了向家里哭穷，二是将她和袁向东的事都和盘托出，还重点强调这事必须让袁向东的父母知道，要是袁向东不肯还钱，就让他父母还。

她的钢笔写着写着就没了墨水，她起身在自己的木箱子里翻找，却听到了灶屋传来了程母和别人说话的声音。

守在门口的程母也是吓了一跳，见到突然出现的儿媳妇，她捂住嘴连忙将人拉进了灶屋关上了门。

“采薇你咋大白天回来？”

程母刻意压低了声音，吕采薇又不傻，立刻就明白了家里有客人。

她也悄声道：

“娘，我回来是想告诉你一件喜事，清哥他的手术很成功，医生说他很快就能看得见了！”

今天一大早程清就被推进了手术室，她和老吕及小姜几个一直焦急的守在门外边，从进手术到被人推出来，他们等了将近五个小时。

这不，等还在麻醉状态中的程清被安然无恙的推进病房，她就迫不及待的回来报喜了。

“真的？！”

程母一时激动，没能控制好情绪，声音便大了一些，反应过来后，她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追问道：

“那他还要在医院待多久？要不我跟你一块儿过去照料他？”

“不用了娘，那边已经专门请了两个人照顾，而且你就这么跟着我离开，突然消失十天半个月，你咋跟村里的人解释？”

程母也就是情急之下随口一说，之前程清和吕采薇跟徐向前开介绍信时，他就说了程清去沪市做手术最多只能去一个人照顾，多了他也开不了这介绍信，他没法向队员们交代。

见程母神情有些失落，吕采薇忙安慰了她一句：

“娘你着急什么呀，就算你不能过去照顾，可你能过去看他呀，以后我每天傍晚过来接你，晚上再把你送回来。”

程母忙摇了摇头道：

“这恐怕不行，我正想和你说呢，关知青住到咱家来了，我就想着反正你和阿清也不在家，就让她暂时住着，等你们回来了我再想办法，你不会怪娘自作主张吧？”

面对事事有商有量的程母，吕采薇心里熨帖得很。

她能感受得到程母对她是真心实意的疼爱，就像亲生儿女一样，也没有长辈的架子，更不会拿自己婆婆的身份来压儿媳妇或者挑拨儿子与儿媳妇的关系，这世上哪还有比这更好的婆婆？

“娘你说啥话呢，你才是咱家的长辈，我和程清该听你的才是，咋会怪你，不过关知青不在知青点住，咋跑咱家来了？”

程母刚想张口细说，灶屋外头就传来了脚步声及关蓉蓉的喊声：

“干娘，你在和谁说话呢？”

程母和吕采薇都被吓了一跳，程母赶快交代了两句：

“我先出去应付她，等你下次回来咱们再细说。”

吕采薇点了点头，程母就打开门走了出去，并顺手把门带上。

“蓉蓉啊，你咋出来了？我没跟谁说话啊，你听错了吧，你来的正好，咱们去堂屋里把这包谷都剥下来。”

说着程母就顺手从屋檐下的木头柱子上将一串干苞谷取了下来。

关蓉蓉本来就心大，不疑有他，挽着程母的手就离开了。

吕采薇只是想回来报个喜，任务完成她就回了医院病房。

此时的程清还在麻醉昏迷中没醒过来，一旁的老吕三人都安安静静地守着他，那氛围，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哀悼谁。

小姜和陶护工那是因为花钱雇他们的Boss就在跟前，不敢造次，平时的天性都被暂时按捺住了。

不过吕采薇也有些纳闷儿，她和老吕分明就是同一个人，为啥她就没有老吕那么有气场？

“小薇你回来了。”

虽然吕采薇和他们说的是去上洗手间，可上洗手间哪用得着那么长时间，老吕想着她应该是回了趟老家报喜去了。

吕采薇点头走了过去，劝老吕道：

“你也守了一整天了，不如先回去休息，等程清醒来我立马通知你。”

老吕却摇了摇头，有些固执地想接着守下去。

“他不醒过来我始终不放心。”

老吕对程清的关心，吕采薇作为本人那肯定比谁都更理解，她也就是担心老吕年纪大了身体吃不消而已。

她干脆搬了一张凳子坐到了老吕的身边。

“他这麻醉的时间可真长。”

吕采薇以前从未接触过麻醉药，更别说是现代这种药效更长的。

“毕竟他做的是开颅手术，现在是全麻，等他醒过来，还要继续局部麻醉并配合吃消炎药、止痛药。”

老吕对医学专业方面的东西也不太了解，她也是咨询了医生之后大概了解了一些。

不过她既然花了大价钱请专业的护工，那肯定不能是白请的。

被老吕的视线扫到的陶护工立马表态：

“请二位放心，我一定好好看护程先生。”

等到了吃晚饭的饭点，老吕照旧叫人从自家餐馆送了饭菜过来，四个人围坐在餐桌前正准备开动，被菜香刺激到了程清就倏然转醒了。

吕采薇和老吕都连忙丢下碗筷就冲到了床前。

“清哥你感觉咋样？疼不疼？”

“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面对两人一前一后的询问，戴着眼罩的程清有些尴尬。

“疼倒是不疼，也没有哪里不舒服，就是昏昏沉沉的，没啥知觉，除了肚子饿——”